《記憶禁區》-短篇 - 4-6：寫下來的話語

自從顏芳不再每日對窗說話後，林昊巡房時常感到一種奇異的靜。

那不是寂靜，而是一種結束之後的空白。像某場戲剛落幕，舞台上還留著布景與道具，觀眾卻已悄然散去。

他知道，顏芳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段「等待中的時間」了。

她走出了自己設下的記憶牢籠，留下的，是一張黃紙便條——一句話，足以替代整段無法說完的生命篇章。

那天晚上，林昊在筆記本寫下：

「有人花了三年，只為說完一句話。」

「也有人，用一句話，替別人寫完三年。」

—

隔天中午，他在院區小花園幫忙清點椅凳時，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

一位老人正對另一位情緒激動的住民緩緩說著：

「她其實有回頭，只是你當時沒看見。」

「你說你沒道別，但她握著你手的那一下，其實就是在說再見。」

那語氣不急不緩，沒有任何勉強，就像在幫一個人把記憶的缺口縫合。

林昊抬頭看過去，說話的是一位穿著整齊、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先生，講完後還不忘替對方倒茶：「你今天已經想起來三件事，夠了，剩下的我幫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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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輕聲問：「您是……？」

老人轉過頭，神情像早就知道他會來一樣，笑著伸出手：

「叫我陳牧就好。我是這裡的『臨時筆記員』。」

林昊一愣：「筆記員？」

陳牧眨了下眼：「有些人忘了說的話，有些人來不及記得。我呢——就幫他們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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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林昊腦中閃過一件事。

如果有人能幫一段殘缺的人生補完最後一頁，那他到底是造福，還是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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