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國的第三皇子 - Chapter 1-6｜遠古的石版畫

◇

「殿下，是我使用了通訊設備。」

羅西亞深深吸了一口氣，語帶顫抖地承認道。

「你？」

埃羅爾的紫眸閃過一絲怒意，正要發作時，羅西亞連忙站起身解釋。

「殿下，情報局應該是誤判了！我使用的是騎士團緊急通報系統！」他張了張手掌，試圖平復緊張的情緒，「您知道，我在亞爾斯蘭學院主修拉利瑪能量學。特定條件下，這個系統的能量特徵會與皇室加密協議極為相似。」

「什麼特定條件？」

「當系統偵測到，對皇族成員有外在威脅時。」羅西亞吞了吞口水，額間全是滲出的冷汗，「我去泡茶時，無意中看到幾名行跡可疑的人影在車廂內走動。擔心是針對您的襲擊，便立即向家父通報。」

他的語氣越發激昂，但在提到「人影」明顯停頓，埃羅爾清楚看到他眼中的閃躲。

「人影？」

塞西爾聞言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膝蓋，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

埃羅爾的目光鎖定羅西亞，沉聲問道：「為何不先向我報告？」

羅西亞的聲音帶著懊悔，「殿下當時正在休息，我不敢無端驚擾。況且……我當時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現在看來，那些人的確是衝著您來的！」

他抬起頭直視著埃羅爾，堅定地道：「雖然我是您的侍從官，但仍屬於騎士團一員。與護衛安全相關之事，我不能越過身為騎士團團長的父親。下車後沒有立刻報告是我的錯。」

「通訊內容為何會自動銷毀？」

「那是緊急通報系統的特性。」羅西亞頓了頓，繼續說道：「為防洩密，系統設計為接收訊息後自動銷毀，連情報局都無法存檔。但也可能是有人為掩蓋真相，動了手腳。」

埃羅爾冷哼一聲，語氣略緩，「你向菲力斯說了什麼？」

「我向他報告列車上有可疑人員，請他加強礦山戒備，並告知您即將抵達的消息。」羅西亞恭敬地立正站好，「一切都是為了您的安全，殿下！」

「把菲力斯叫來，我要當面確認。」

「是，殿下！」

羅西亞鬆了口氣，動作自然地點了點手腕的水晶，掩飾手指的微顫。

埃羅爾趁此間隙觀察塞西爾。他的好友似乎陷入了某種內心掙扎，指尖在膝上不安地摩挲，偶爾瞥向門外，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冷靜過後，他大概猜出了塞西爾的秘密。

肯定是這傢伙救濟罪奴的事！

埃羅爾陷入思考，石棺出土後的異常，二皇子的突然造訪，可疑的通訊，以及塞西爾救濟罪奴的時機，這一切絕非巧合。

是誰在背後操控？

埃羅爾叫出通訊視窗，給暗衛發去訊息，令他們調查二皇子。

叩叩──

一盞茶的時間後，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吧。」

之前在視訊裡見過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入接待廳，菲力斯在埃羅爾面前單膝跪下，「參見埃羅爾殿下，請問有什麼吩咐？」

埃羅爾視線一轉，俯瞰菲力斯那張從容不迫的臉，「你今早與羅西亞通過話？」

「是。」

「談了什麼？」

「您今日的行程安排，以及列車上的可疑人員。請您放心，我已依羅西亞所言加強戒備。」

菲力斯的姿態恭謹，眼神看似溫和卻隱藏了一絲銳利，那是多年在宮廷鬥爭中培養出來的狠戾。

埃羅爾點頭表示肯定，視線轉向羅西亞，「那五名暴徒呢？」

「那五名暴徒已被就地正法，但我在那附近發現尚有婦孺活口。」羅西亞挺直身板，對成功消滅敵人感到自豪。

埃羅爾沒有理會自己的副官，似乎在權衡什麼，最終他換了個舒適的坐姿，下令道：「帶上來。」

羅西亞向門口的守衛比了個手勢，對方隨即側耳，用通訊水晶傳遞指示。

帝國兵離開後，室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塞西爾的呼吸急促，眼神不安地游移。

埃羅爾注意到了這一切，但他沒有說話，選擇沉默等待真相揭曉。

片刻後，門開了。

一個跛腳的老婦人在帝國兵的押解下，邁著蹣跚的腳步來到接待廳，虛弱地跪拜在地，「拜、拜見三皇子殿下！」

老婦人衣衫破舊，臉上佈滿風霜與驚恐。看到她額前的奴印，埃羅爾的眼裡閃過厭惡，卡斯涅爾人是沒資格見他的，更別說罪奴。

他側著頭，左手托著下巴，「說吧！怎麼混入列車的？受誰指使？」

老婦人驚嚇地連連嗑頭，「殿下，冤枉啊！我們和那些人不是一起的！」

菲力斯厲聲喝道：「還不說！」

老婦人停下動作，偷偷瞟向塞西爾，「是、是塞西爾大人讓我們上列車的。」

塞西爾霍地起立，試圖解釋，「殿下，我……」

「閉嘴。讓她說。」埃羅爾瞪了下塞西爾，對他的沉不住氣感到不滿。

塞西爾頓時啞口無言，只得與老婦人乾瞪著眼。

老婦人眼神閃躲，不敢抬頭，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原……原本和兩個孩子生活在第四區。因為沒錢買飯又受到教會驅逐，快要餓死的時候，是塞西爾大人救了我們一家。」

「塞西爾大人在第四區救了我們，不僅給了食物和金幣，還說願意帶我們到他的領地，給我們找份活計。」

她的語調從初始的結巴變得越來越流暢，最後幾乎是倒背如流地說完那些話。

「她說的是否屬實？」埃羅爾望向塞西爾，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失望。

事實上，他早猜到塞西爾所做的事，也不是不知道他在暗地裡幫助異教徒。但證據擺在眼前，他身為皇族不能不公正處置！

「是事實，可我從未承諾帶她們離開！」塞西爾急忙解釋，「我在第四區的確救濟過貧民，但僅此而已！」

「夠了！」埃羅爾陡然拔高音量打斷他，冷聲道：「來人，把塞西爾帶去禁閉室，鞭刑十下，等待進一步調查。」

「殿下！」塞西爾著急喊道。

「……」

「殿下。」菲力斯上前一步，神色恭謹地說道：「非常抱歉，我並非想質疑您的決斷，只是塞西爾他心地善良，在騎士團一向恪守本分，盼您念犬子是初犯，輕判他吧！」

「叛國是死罪，我顧及舊情沒有依法處置，已是最大的寬容。」

埃羅爾揮甩衣袖，疾步離開接待廳。經過塞西爾身邊時，輕聲說道：「……撐住。」

菲力斯走到塞西爾身邊，俯身摸著他的腦袋，柔聲安撫，「孩子，別擔心，我會再替你想辦法。」

感受到頭上的溫暖，塞西爾的眼眶泛紅，委屈湧上心頭，「父親，我……絕對沒有做過這種承諾。」

「嗯。」菲力斯的眼神瞬間變得深沉，話語卻充滿寵溺，「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以後不要再惹殿下不開心了。」

父親沒有完全相信自己所言，這讓塞西爾覺得難受，他試圖再出言解釋，「父親，我……」

「好啦，我還有事，好自為之吧！」

菲力斯抬手制止了兒子的訴苦，逕直走出接待廳。

在一旁觀察的羅西亞扶正眼鏡，轉身準備離去，並對守衛道：「把塞西爾帶下去。」

「等等！」塞西爾瞪大眼睛，憤怒地看向羅西亞，控訴道：「是你。」

羅西亞停下步伐，背對著他，承認道：「沒錯，是我。」

「為什麼？」

「你知道你做的事會招來怎樣的後果嗎？不只殿下，我們都會被你給連累！」羅西亞彷彿聽到了什麼傻問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得讓你明白後果。」

塞西爾咬了咬唇，垂下雙手，「我……」

「我還有公務，先走了。」

羅西亞壓下開門感應器，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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