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荡行 - 飞沙走石（4）

刀光撕裂晨雾，如雷霆骤起！

凌川长刀斜斩而下，势若流星坠地，宋君腾身侧避，脚步一错，手中双锋翻舞，反卷一道寒芒。两人交错如电，刀影如织，刹那间已过数招！

金铁撞鸣不绝，劲气激荡四周，尘沙与碎瓦翻卷而起。山道旁的枯枝被气流削断，簌簌作响。

宋君怒啸一声，刀势突变，从防转攻，横斩连刺，疾如骤雨。凌川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鹰，身法诡谲，步伐分寸不乱，刀势如水银泻地，连绵不绝。

“给我中！”宋君猛然暴喝，双刀齐出，旋风般压来。

凌川刀锋忽沉，避其锋锐，冷不防一记反手削腕，险些斩落宋君一臂。宋君惊怒交加，身形连退，却被凌川步步紧逼，数刀如浪头滚滚，势不可挡。

朝阳初升，第一缕金光洒向战场。

就在这微光映照之时，凌川双目一凝，脚下一沉，猛地爆发！

“喝！”

一道怒斩破空而出，似晨曦化雷，直奔宋君颈侧！宋君惊骇翻身急退，虽避过要害，却仍被刀锋擦中左肩，鲜血飞溅！

他踉跄后撤，目睹己方残军已被城珀、欧展等人合力反击，杀得溃不成军。村道之上尸横遍野，哀嚎四起，败兵如惊鸦般四散奔逃。

宋君心知大势已去，咬牙低吼：“凌川……今日你胜了，但下一次，我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身影倒掠而去，借着浓雾和残兵掩护，转瞬隐入林间。

凌川持刀而立，未作追击，眼神依旧如锋，眉心微蹙，凝望着敌影消失的方向。

欧展拄刀走来，身上带血，却笑得轻松：“这下可算是赢了……你那一刀，真解气。”

凌川未言，只是解下头巾，轻轻拂去刀锋上的血迹。晨风拂过山头，他目光如同朝阳般，沉静却炽热。

战事终结，白渡村重归寂静。空气中仍残留着血与火的余味。然而，村民尚未来得及喘息，便纷纷投入重建家园的忙碌。所幸此役无一人伤亡，实属万幸。

村中多处土屋在劫掠与战火中坍塌、焚毁。此刻，村人手脚并用、满面焦急，正抢修破败的房舍与护栏。

欧展与城珀简单包扎了伤口，随即投入修屋之中。

“这梁得从下面垫起，不然压不住。”欧展挽起袖子，一边指挥，一边亲自搅泥抹墙。

“真是打完仗还得当工匠，”城珀抬着横梁，忍不住感叹，“咱们到底是兵是工？”

“这叫兵工双修。”欧展咧嘴笑道，“既然开了头，就得帮到底。”

凌川没有多言，拎着长刀巡视村子四角，在确认无敌军残余之后，才卸下兵刃，和村民一起修补村头破裂的栅栏。每次有村民向他道谢，他都面露笑容来回应他们，便继续默默劳作。

萨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昔日那些自称“聚义军”的人，在战后往往忙着争功邀赏，而眼前这群人，却埋头修屋补墙。他眼神微动，内心某处原本冰冷的部分，悄然松动了些许。

此时，欧展忍不住感叹道：“萨飞哥，你那土火罐的技艺真是绝了！有了它，咱们还怕什么敌人？”

萨飞摇了摇头，说：“哪有那么简单。这炸药的材料极难收集，我两年才攒下这点，全在这场仗里用光了。而且杀伤力太强，对周围环境破坏也不小，除非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傍晚时分，村中临时搭起的长桌前，篝火跳跃，香气四溢，村民们纷纷端出珍藏的米酒与腌肉，孩童围着火堆欢笑追逐，妇人忙着添菜送茶，热闹非凡。

虽说村子要花几个月才能完全重建好，但至少他们不必再担心遭人欺负了。

一名年迈老者几度哽咽，拱手向众人鞠躬：“若无诸位，白渡村恐已成焦土……老朽无以为报，只望诸位留宿一晚，好好吃顿热饭。”

欧展挠头笑道：“太客气了，也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

“哈哈哈！”城珀已灌下三杯，坐在火堆旁豪爽大笑，“今晚啊，不醉不归！”

夜色浓重，酒意渐浓，一旁静坐的萨飞仍是一身制服、眉目如常，只是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默默望着村道上染红的尘土，又望向那坐于木椅之上沉静如磐的凌川。

这时，城珀走近，将一盏酒递给他。

“白渡村能守住，有你的计策一功……你也看见了，不过咱们可不是一群只知道拼命的莽夫。”

欧展半躺在木柱旁，咧嘴笑道：“萨飞哥，咱们这队伍拳头不少，脑袋就你这一个清醒的。别走了，跟咱们一起去芒儿山吧，后头的路，才刚开始。”

萨飞沉默良久，终于望向凌川。

火光映照下，凌川缓缓起身，举杯，语气诚恳：

“此战之后，我们将前往芒儿山。若你愿共行，我凌川，愿以兄弟之礼相待。”

萨飞的神情终于柔和下来。他轻叹一声，接过那盏已微温的酒，一饮而尽。

“既然诸位不嫌……那萨飞，就随你们一程。”

篝火欢腾，众人鼓掌欢呼，有人敲起破鼓，有人引吭高歌。

那一夜，白渡村的酒，喝得比往常更浓；人，也笑得更真。

而在不远的人影中，宋君负伤而逃，伏在一块岩后冷笑——

“凌川，你以为你赢了？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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