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凌川踏上前往芒儿山的旅程,已过去两天。这日正午,烈日炙烤着荒漠,热浪翻涌如烟。他在干涸的地平线尽头发现一间破旧空屋,顶棚塌陷一角,墙壁斑驳,却好歹能遮阳避风。
凌川跨步而入,警惕地扫视一圈,确认无人后,这才放下行囊,靠坐在墙边。疲惫袭来,他闭上双眼,打算小憩片刻。
屋内死寂,只有风吹过沙粒的细微声响。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几道轻微的窸窣声闯入耳中。他眉头轻皱,却没有立刻睁眼,呼吸依旧平稳。随着动静愈发靠近,他心中警铃大作,意识瞬间清醒,体内的气息缓缓调匀,一丝不动地倾听。
“快,把地图找出来!有了它,我们就发大财了!”年轻而结实的男子低声催促,话语中满是兴奋。
“别这么大声。”另一人声音低沉,体型较胖,神情紧张地朝门口望去,生怕打草惊蛇。
凌川心中一沉。原来是冲着地图来的。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屏住气息,静待时机。他知道,一旦出手,必须一击制敌。
两名贼人终于从行囊底层翻出那张泛黄的地图,眼神兴奋如见黄金,正要转身离开。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冷冽如刃的喝斥在屋内炸响。
二人如遭雷击,猛然回头。
凌川已不知何时站起,身形笔直如剑,双眼冷冽,杀意隐隐。他的一只手已搭上腰间的短刃,浑身气场陡变,仿佛沙漠中苏醒的孤狼。
那一瞬间,两名贼人心头发寒,背脊冷汗直冒。面对凌川,他们意识到自己恐怕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胖子贼人脚步狠厉地往前逼近,粗壮的拳头如锤般砸向凌川面门,凌川微微偏头,拳风擦脸而过。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脚下一踏,身体前倾,用肩膀狠狠一撞。
“砰!”胖子胸口中招,整个人被撞得踉跄两步,却咆哮着继续冲来,招招狠辣,拳头只打要害,专往喉、鼻、腹部招呼,完全是街头打生打死的搏命路数。
与此同时,那名年轻而结实的小伙也动了。他眼神警觉、身手灵活,从另一侧闪出,一记低伏冲拳直奔凌川肋侧,出招速度极快,角度又狠。
凌川瞬间反应,身体下沉半寸,右臂横扫将直拳格开,随即踏步贴近,手肘转动发力,一记短肘击打在小伙的锁骨上。
“咔哒!”小伙闷哼一声,右肩顿时失力,连连后退。
胖子怒吼着再次上前,动作虽笨重却悍不畏死,挥拳如风车乱扫。凌川不与他硬拼,身形闪转腾挪,手指捏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扭,随即反身一记肘锤击在他后脑上方,不重,却极准。
胖子一时天旋地转,踉跄蹲下,半跪在地。
小伙忍着疼,左拳猛然挥出,出拳快如蛇窜。凌川只侧头一避,拳风划过耳边,同时一记反手撩掌,干脆利落地抽在他脸上,打得他一口血喷出,倒退撞墙。
凌川并未乘胜追打,只冷冷站定,居高临下望着两人。
两名贼人此时都明白了,眼前这人不是他们在街头巷尾遇过的普通硬茬子,而是那种出手干净利落到令人心寒的角色。
凌川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你们只是贪心,还是有人派你们来的?”
胖子抱着头大口喘气,小伙靠在墙上,肩膀抽动:“没人……真的没人……我们在镇上听说你有张地图……就想碰碰运气……”
凌川缓缓点头,走过去将那张泛黄地图重新取回,仔细查看无损,才轻轻折好。
他站在门边,望着烈日下翻腾的热浪,只留下淡淡一句:
“你们命不该绝,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动歪念,就不是这点教训。”
风沙扑面,他提起行囊,毫不留恋地迈步离去。
身后破屋内,两名街头混混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荒漠之中,烈日高悬,热浪翻涌,凌川独自踏着灼热黄沙缓缓前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那两名先前交手过的贼人正快步奔来,转瞬来到他面前,噗通一声,双双单膝跪地。
“兄弟,请让我们追随你吧。”那年轻小伙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被风沙洗练过的脸庞,神情坚定,目光如炬,仿佛藏在布帛下的一把利刃,锋芒内敛,却随时准备破鞘而出。
原来,这两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而是出身云辉市的年轻汉子。家境清寒、无权无势,因资历尚浅、背景单薄,求职之路四处碰壁。几番受挫之后,他们迫于生计,才走上拦路抢劫的歧途,只为在这荒漠边缘挣口饭吃。
那年轻小伙名叫欧展,年不过十九出头,骨架紧实、肌肉匀称,步伐干脆利落,手脚极其灵活。他练就了一身街斗本事,擅长近身快打与急速突袭,性格刚毅果敢,从不轻言放弃。坊间江湖人称“小天隼”,说他像只锐利的猎隼,眼疾身快,飞掠而不留影。
另一人名叫城珀,身材略胖,但行动出奇地敏捷。他面相圆润,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目光中总带着一抹憨憨的笑意。正因他时常挂着这副笑容,显得有些憨厚可爱,江湖上才戏称他为“土珀鼠”。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城珀出拳沉重,反应敏捷,心思却十分缜密,擅长在混战中寻找空隙与破绽,打法老练,堪称街头“老狐狸”。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NU1suRXZq
他们一猛一稳、一快一沉,也算是一对默契搭档。只是此前误判了凌川的身份和实力,这才吃了大亏。
此刻两人齐齐下跪,言辞恳切,没有半分玩笑。
两人都曾在街头打过无数架,却第一次被打得心服口服。他们清楚,这种人,若能跟对,就是命运的转折。
欧展低头沉声道:“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没得选。如果你肯收我们……不管去哪,我们都愿意跟着。”
城珀在一旁补上一句,语气诚恳:“你下手虽重,可我们服气。你是真本事——能追随你,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运气。”
凌川凝视着眼前这两人,片刻无言。
烈日从他身后斜照下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瘦。风中裹着沙砾在耳畔呼啸,他的目光沉静如古井,一如他的内心此刻掀起的波澜。
他当然不是轻易就会收人的性子,尤其是在这趟路途未卜、前路莫测的旅程上。多一个人,意味着多一份变数,多一份风险。可这两人虽曾动歪念,却非那种双眼只认钱财、无所不用其极的亡命徒。他看得出来,他们眼里还有光,还没彻底被现实磨灭掉骨头里的那点骨气。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我可以让你们跟,但话说在前头。”
欧展与城珀齐声应道:“你说。”
“我不收废人。”凌川目光如刀,“要留下,就别让我看到你们退缩。也别再动那些歪脑筋。”
城珀眼中一亮,连忙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我们干净得很,绝不拖后腿。”
欧展则抿着嘴角,神情更加郑重些:“你放心,我们是自己选的,既然认了你,就不会反悔。”
凌川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清水,扔给他们:“先把脸洗干净。别让自己看着像还没翻篇的人。”
两人接过水瓶,像接到某种象征意义的令牌,几口清洗掉风沙与血污,神情愈发坚毅。
凌川回头望了眼远处的沙丘,淡声道:“走吧。”
三人一前两后踏入黄沙之中,影子在地上错落交叠,如同一道崭新旅程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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