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小寒,夜晚萬物皆靜,只聽見一陣腳步聲急匆匆拐進東巷內。
老翁急急忙忙跑到一間門掛燈籠的店舖,一手捧著什麼,一邊砰砰地拍著店門。
「萬手醫聖柳大夫!求您幫幫忙!孩子……孩子快不行了!」
片刻後,建築內燈火通明,從門內走出一位身著醫師袍的青年。
「你知道規矩?」柳牧皺眉盯著老翁問道。
老夫道:「是的,謝禮在這!柳大夫請快救救這孩子吧!」老翁指了指背後的包袱,顫抖的向柳牧行了大禮。
柳牧微笑道:「嘿,那就好了,跟我進來。」柳牧點了點頭後逕自往內廳走去,老翁大喜,快步跟上。
內廳除了一張手術床,幾張椅子及藥品櫃以外,可說是空無一物,一點多餘的物品也沒有。
「將傷者放上來。」柳牧向老翁挑了挑眉。
那十來歲的孩子胸口被砍了三刀,深可見骨,身上的灰色上衣已全成褐色,到這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柳牧暗道:「這……誰能下手這麼重?老頭閃遠點,我要動刀了。」柳牧挽起袖口,並用剪刀剪開被血浸濕的衣服,老翁將包袱卸下,雙手合十不住的祈禱著。
要說不愧為萬手醫聖,動作如同萬般隻手同時進行手術,手術刀,止血鉗,剪刀,骨鋸,柳牧傾刻間變換了不知多少種工具,那絕不是尋常大夫的動作。
柳牧向老翁喊道:「喂老頭,手術結束了,小子的命保住了。」柳牧摘下手套,擦了擦汗。
那孩子身上被纏滿繃帶,但已不見血跡滲出,呼吸也平穩許多。
柳牧續道:「現在還不能移動,等明日你再帶他離開,今晚你就睡這,茅廁在後面,別上二樓就行了,去休息吧。」柳牧一手捧起那包裹,老翁不住的道謝,也不等老翁回話就踏上二樓。
柳牧走進二樓的房間,牆上擺滿各式各樣的收藏品,名畫、鐵器、瓷器、玉器等,房間內還站著另一個人。
柳牧向屋裡喊道:「大哥,又有啦,快來瞧瞧!」,柳牧把包裹放在房內的一張小桌上,喜孜孜的將包裹打開。
那男子道:「嘖嘖,老弟你這半面牆都是假的還不砸了啊?」一個留著山羊鬍的壯年一邊看著牆上的假收藏品,一邊搖頭。
柳牧道:「大哥你別管這麼多,你是火眼書生,論眼力我可不如你,但我還是捨不得,你先來看看這個如何,可累死我了。」包裹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只瓷碗,柳牧伸長著脖子,盯著那火眼書生。
那壯年一面捋著山羊鬍,一面將那只瓷碗翻來倒去的端詳著。
那壯年忽然興奮一喊:「這是真品!老弟你這次押對了!」那壯年興奮地拍著柳牧的背。
柳牧困惑道:「所以這是對的?我怎麼看都覺得滿牆的跟這個差不多啊!」柳牧掃了一眼他牆上的收藏,一臉疑惑地搔了搔腦袋。
那壯年端起碗道:「你看這褐色開片,天青釉色,斂圓口,碗內帶紫紅斑,底足無釉,包漿溫潤,這是只典型鈞窯燒造的天青紫斑碗啊!」那壯年激動得聲音都有些抖動。
柳牧喜形於色,說道:「大哥太好了,這算立功了吧!總督府肯定能給我個一官半職。」
「自是肯定,我立刻去跟總督府報告這個好消息!」說著,那壯年就將那只紫斑碗重新包裹好。
忽聽得屋外傳來渾厚聲響:「『萬手醫聖』柳牧,『火眼書生』柳秦,兩位請留步。」片刻間房門前多了一道黑影,柳秦一驚,將包裹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從袖口掏出飛蝗石將屋內的火光打滅。
柳秦問道:「閣下是誰?何以造訪此地?」並緊貼牆角向屋外喊道。
屋外的聲音喊道:「守得雲開見月明,總有雨過天青時。」
柳秦詫異,說道:「天青會!請問是天青會的哪位朋友?」柳家兄弟屏息凝氣,往門口靠近。
那人道:「在下林玉昌,請柳家兄弟跟林某走一遭,墨六哥可想念你們了。」那人影仍一動沒動。
「原來是『連雲手』,久仰大名,不知何事指教呢? 『一指神劍』墨狄也到了嗎?」柳秦說到一半,柳牧一招「千夫所指」向人影胸前砍去,柳秦掏出判官筆朝著人影右腿扎去。
柳牧暗喜,手中的手術刀紮實的命中了人影的胸膛,行醫多年的經驗讓柳牧能精準掌握人體器官的位置,柳牧確定這一刀已經刺進心臟的位置。
柳牧急喊:「大哥成啦,那姓林的反賊被我刺死了!」柳秦大喜,趕緊拔下判官筆要將門板拿開,欲搜林玉昌身上有沒有帶著什麼要緊的物事。
掀開門板卻未看見林玉昌的屍身,只見一張日本警察的人形立牌。
「老弟當心!是障眼法!」柳秦語畢,只聽見柳牧慘叫一聲,胸前浮現三個紅色掌印倒在地上。
柳秦一個鯉魚打挺,迅速扎穩馬步後用判官筆護住全身要害,緊盯林玉昌那雙發紅的手掌。
林玉昌雙掌一架欺近柳秦,柳秦不敢怠慢,將判官筆疾點林玉昌的手掌,柳秦明白赤砂掌只要掌心出血威力就會大減,趁勢就能逃離這裡,但林玉昌不給這個機會,倏忽間變換了七八招,將柳秦壟罩於掌風之中,柳秦手中的判官筆揮得左支右絀,應接不暇,稍有不慎就被掌風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林玉昌說道:「總督府欽定的鑑定官柳大人,看來我墨六哥是無緣與您相見了,閻羅王候您多時,林某今日替了牛頭馬面把事一辦!」凌厲掌風逼得柳秦節節倒退。
柳秦說道:「林兄弟何故苦苦相逼,我兩兄弟也不過混口飯吃,你們這群天青會的反賊為何如此欺人……啊!」眼中已陷癲狂,手中判官筆已不成章法,步法散亂,敗退之際踏上了柳牧的屍首,一個踉蹌倒地,判官筆貫穿柳秦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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