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妳看不見的光裡，我一直都在 - 光與法的交會#2

——昕昕——

我是我們四人裡，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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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段時間裡，最不懂該怎麼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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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單位的時候，我總是偷偷看家瑜學姊，她安靜、慢慢地做著所有人交辦的事，不聲不響，卻好像比誰都還努力把每一行表格對齊，把每一份紀錄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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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以為，她只是不擅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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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她怕說錯話會被罵，怕說太多會被記恨，怕一個不小心就「連累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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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見過她在廁所裡發作的樣子——全身顫抖、臉色慘白、汗濕透了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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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想敲門，手抬起來卻又放下。

因為我不敢，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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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知道她們發生了什麼，只是那時候，我一直覺得：我是最小的、最沒資格出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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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湛霖學姊失明、家瑜學姊請假、宣宣學姊咬著牙守著業務，我只能默默記下大家留下的資料、截圖、時間戳記——就像我一直做的那樣，當一個記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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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我們走進調查會議室，我第一次坐在那張桌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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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電打開，麥克風架好，我聽見自己的心跳比鍵盤還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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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官開口時，我看見家瑜學姊的手握著湛霖學姊很緊，緊到指節泛白、湛霖學姊的眉頭緊皺，而宣宣學姊，正用她一貫平穩的語氣把證據一項項地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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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看向我。

我知道是我的順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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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聲音在最初幾個音節時有些顫抖，但我還是唸出了我準備的那段話：

「在這些錄音裡，每一句話，都不是玩笑話。那是權勢的凌遲。我們不是想毀掉誰的職涯，我們是想守住別人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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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準備得很好，句子也不特別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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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見，對面的官員停了一下筆，抬頭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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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我到現在都記得。

像是……他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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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我走在三位學姊後面，看著她們的背影，心裡一陣一陣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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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算我是最小的，也不是不能出聲的人。

原來，我的話，也能撐起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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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後，我把錄音歸檔、把資料鎖進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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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多做了一件事——我開了一個新資料夾，命名為：

「未來的我們，會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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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還是會害怕，還是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夠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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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知道——今天開始，我不會再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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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不是玩笑。

那是我愛的人們，每一日的真實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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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會成為守住她們的那一個盾。

哪怕是最小的，也要站在她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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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聲音再小，也要為她們說一句：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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