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之下 - 第二十三章：靠近之前

五月初的神殿花園，紫丁香開了。

Maximilian站在西側迴廊，看著那些低矮灌木間綻放的紫色細花，不知不覺看得出神。

這種花她小時候曾在某位貴族夫人的書信裡讀過——象徵著「初見時的心動」。她當時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心動於她而言，只會帶來未知與不安。

可如今，她開始相信，心動的存在或許並不是錯。

只是，她還不確定，該怎麼向前。

——

她與Kuahel之間的距離，近得像一片隨時能伸手碰觸的湖面，又遠得像風中一線，讓她遲遲不敢放任自己墜落。

他從不逼近，但她知道他在看。

他從不主動，但她總能在需要幫助時發現他已默默準備好一切。

這樣的關係讓她安心，卻也讓她遲疑。

如果她向前一步，他會退後嗎？

她怕。

不是怕失敗，而是怕破壞。

——

她開始更留心觀察他的習慣。

他每天日落後必經東翼小道，從經堂後門回宿處；他喝茶時總不加蜂蜜，只要苦茶清水；他聽人說話時不常點頭，但若目光停駐超過三秒，便代表他在聽進去。

她悄悄將這些細節記下。

她像在練習一種語言——叫做「理解Kuahel Lewin」。

——

某日她帶著抄完的卷冊前往文庫室，意外發現裡面燈未滅，門虛掩。

她推開門，見他坐在書桌前，正寫著什麼。

她立刻想退開，卻聽他平靜地說：「進來吧。」

她步伐遲疑，走近幾步，將卷冊放下。

「我、我可以……留一下嗎？」她問。

他點頭：「當然。」

她坐在角落，靜靜看他寫字。

他寫得極慢，筆鋒沉穩，每個字都像經過深思熟慮才容許落下。

她突然問道：「你……累嗎？」

他停筆，側過頭看她。

「不是、不是說話上的累。我是說……一直壓著....自己的事。」

他沒有立刻回答。

良久才輕聲道：「已經習慣了。」

她低頭：「那……你有、你有後悔...過嗎？習、習慣了，就、就不能再……嘗試其他的...可能？」

他看著她，目光平靜。

「妳是說感情嗎？」

她沒有說話，但沒否認。

「我不知道。」他說，「但如果有一個人，能讓我想再次練習遺忘習慣……那她一定很重要。」

她的心跳在那一瞬錯亂。

他沒說是她。

但她聽懂了。

她沒有接話，只輕輕地笑了。

那一笑，是某種未確定前的試探，也是某種靠近之前的等待。

ns216.73.216.20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