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弦蹤 - 第五章

柳雲岐眉頭一皺，目光順著顧清弦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後院一處偏僻的柴房，門虛掩著，裡頭黑漆漆一片。

他低聲道：「既然如此，顧兄可願同往？」

「有何不可？」顧清弦聳肩，笑得一派輕鬆，卻已率先朝柴房走去。

柳雲岐跟在後頭，心下暗忖，這人膽大得過分卻又機敏異常，倒是個難纏的傢伙。

柴房門被輕輕推開，一股霉味撲鼻而來。

裡頭堆滿雜物，柴禾、破籮筐亂七八糟地攤著，角落還有一隻翻倒的水桶。

柳雲岐借著月光細看，發現地面有幾滴暗紅色的痕跡，像是血跡被人匆匆擦過。

他蹲下，用匕首尖挑起一塊碎布，布上隱約有股藥味，邊角還沾著些許泥土。

顧清弦則繞到柴房後側，目光落在牆角一處不起眼的縫隙上。

他伸手一摸，從縫裡掏出一枚銅釘，釘尖帶著暗褐色乾涸血跡。

他轉身丟給柳雲岐，笑著說：「瞧瞧，這兇手還挺會藏東西。」

柳雲岐接過銅釘，目光在他與釘子間來回一掃，心中冷笑，這動作未免太熟練，像是早知此物藏處。

他故意握緊銅釘，語氣平淡卻帶刺：「顧兄這眼力，怕是比兇手還熟這張府吧？」

顧清弦笑意不減，卻微微眯眼，反問道：「柳兄過獎，倒是你這匕首使得順手，莫不是常來這般地方？」

兩人話裡藏針，氣氛一時緊繃如弦。

柳雲岐眉頭緊鎖。

這釘子分明是暗器，江湖中少見，卻與那花瓣刀痕的刻意佈置如出一轍。

他正要開口，忽聽柴房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伴著低聲咒罵：「快點，那東西不能留！」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隱入暗處。

柳雲岐貼著牆角，顧清弦則輕身一躍，藏進柴堆後。

片刻後，兩個黑衣人推門而入，一高一矮，蒙著面，只露出一雙陰冷的眼。

高的那個手持短刀，低聲道：「東西呢？必須今夜處理乾淨。」

矮的四下張望，嘀咕道：「就在這兒，我藏得穩妥……咦？怎麼不見了？」

高的怒道：「蠢貨！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矮的還要爭辯，顧清弦忽地從柴堆後閃出，手指一彈，那枚銅釘直射而出，正中矮子手腕。

矮子吃痛叫了一聲，短刀落地。

柳雲岐趁勢上前，匕首一橫，架在高個子脖頸上，冷聲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顧清弦斜靠柴堆，笑吟吟看著這一幕，卻不急於插手，似在掂量柳雲岐的手段。

柳雲岐余光瞥見，暗自冷哼，這傢伙分明想看他底細，卻不肯先動手露了自己的斤兩。

他故意加重匕首力道，逼問時聲音更沉，試圖讓顧清弦按捺不住。

高個子一愣，隨即咬牙道：「要殺就殺，少廢話！」

顧清弦笑嘻嘻湊過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在矮子面前晃了晃：「別急啊，殺人多沒意思，」

「不如聊聊這銅釘的來歷？說不定我心情好，放你們一條生路。」

柳雲岐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嘲意。

這顧清弦裝得散漫，卻句句點在要害，分明對銅釘來歷有所猜測。

他故意沉默，目光鎖定顧清弦，似在等他多露幾分真章。

顧清弦卻只笑不語，手指輕轉匕首，像是回敬他的試探，兩人之間的氣場悄然對峙，宛如暗流湧動。

矮子捂著手腕，顫聲道：「我……我不知道什麼銅釘，就是聽命行事！」

柳雲岐與顧清弦交換一個眼神，顯然這兩人只是小嘍囉，背後還有主使。

他正要再問，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尖銳哨響。

兩個黑衣人面色一變，竟同時咬破口中毒囊，瞬間倒地，口吐黑血。

「真狠。」顧清弦蹲下檢查，搖頭道，「這下沒得問了。」

柳雲岐收起匕首，目光沉下來。

這毒發得太快，分明是精心準備，兇手背後的勢力遠比他想得更深。

他轉頭看向顧清弦，試探道：「顧兄身手不凡，見識也不淺，這銅釘你可認得？」

顧清弦挑眉，笑得有些狡黠：「認得又如何？柳兄若想知道，不如請我喝杯酒，慢慢聊？」

柳雲岐輕笑一聲，卻不接話，眼底冷光一閃。

這顧清弦句句推脫，卻處處留手，分明在藏拙。

他故意踏前一步，聲音低沉：「酒就不必了，顧兄若真知這暗器來路不妨直說，免得我誤會了什麼。」

顧清弦笑容一僵，隨即恢復如常，反問道：「誤會？柳兄這話可重了，我不過一介浪子，哪來的什麼來路？」

這一來一往，兩人各退半步，卻誰也沒討到便宜。

柳雲岐輕哼一聲，沒接這茬，轉身朝柴房外走去。

顧清弦跟在後頭，低聲嘀咕：「真小氣，虧我還幫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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