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不語 - 潛潮

這幾日，茶館的客人比往常稀少。熟面孔多數不再現身，巷口來來往往的倒是些陌生身影，腳步輕得不像喝茶的。

范師傅照例一早掃地，卻多了幾次回頭。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klJUaoFE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從街口掃到藥館屋脊，又不動聲色地繞過顧行止的窗。

「今兒空氣有點涼。」他喃喃地說，掃帚聲沙啞。

屋內，程杏梨為長風換藥。少年的氣色雖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但仍不敢大意。

「街上有人問起你了。」她輕聲對長風說，「聲音像北城口音。」

長風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緊。

程杏梨拍拍他手背：「你不用怕，這裡安全。」

她語氣柔和，眼神卻比往日沉了幾分。

—

茶館後院，蘇語瓊正將地圖攤在矮桌上。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LORw87UU
沈懷嶽靠牆而立，手中把玩著那支折起的「裂影」，動作極輕。

「這裡。」蘇語瓊指著一處隱蔽的側巷口，「昨晚多出兩道腳印，不是我這邊的人。」

「進得來茶館周圍，沒驚動人，就是熟路的人。」

「不一定是人，是訓練過的影線。」蘇語瓊淡聲道。

沈懷嶽將裂影輕收入掌中：「那我今晚去守。」

蘇語瓊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這不是你說的，不能輕動棋子階段嗎？」

沈懷嶽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妳動了，我也得跟。」

她一笑，笑意輕淡卻帶點隱藏不住的暖意：「你現在說話，也挺會哄人了。」

沈懷嶽挑眉：「我沒哄。」

「那更要小心了，哄也不哄，還想人替你收拾殘局。」

她說著，起身取了小包藥粉，順手塞入他袖中。

「這是解腫的。你那晚肘上那一下……我聽聲音不小。」

「沒事。」

「你說沒事，我就當你有事了。」她轉過身，語氣輕快。

沈懷嶽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眸色微動。

她這幾日說話變了些，不似初識時字字如刀。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uVu4jXyC
那種冷淡還在，但偶爾會軟一點，慢一點，像霧氣裡的月光，藏著點暖。

—

傍晚前，顧行止出門時特意放慢了步伐。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Cy1qnI8D
他抬頭看了眼茶館的二樓窗，什麼也沒說，只隨手把那支老竹傘在牆角一敲。

“噠。”

那聲音像是信號，卻也像提醒。

范師傅正在門口喝茶，淡淡道：「有人盯上了你。」

顧行止轉過身，目光裡不見起伏：「盯我的人，怕是你的老熟人。」

「也可能是你的老對頭。」

兩人不再言語，只看著街角那片燈火漸起的陰影。

—

夜色將落，風比昨日更冷了一些。

蘇語瓊將茶館關門的鎖輕輕扣上，轉身回身時，正撞上了沈懷嶽從側巷回來。

他手中提著一件破風衣，肩口多了道新割痕。

「又讓你追上了？」她眉眼一挑。

沈懷嶽搖頭：「沒動手，對方太滑。」

「看來敵人也知道，不能讓你動手。」

她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塵，動作自然得不像平日裡那個寡言的她。

「怎麼樣？他們出手風格是不是？」

沈懷嶽點頭：「習氣一致，動手乾淨，不留聲響，撤得快。」

「那我們該讓他們知道，有些地方不能來第二次了。」

她低聲說完，轉身要走，又頓住。

「你今晚……要不要留在這邊？我會多佈點人，後廊安靜，方便你看守。」

沈懷嶽輕聲道：「好。」

蘇語瓊微一點頭，沒再多話，轉身時嘴角卻有一抹不自覺的彎。

—

夜深，街上只有風聲。

長風靜靜睡在內房，窗邊一盞小燈未滅。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U94TRaEI
茶館後廊的暗格裡，范師傅已換了兩輪人。

沈懷嶽坐在廊下的長椅上，手中轉著那枚裂影。

他沒說話，只抬頭望向二樓燈火處——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EXNz0e3T
那裡，是她的房間，燈未滅，但窗簾輕垂。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夜，靜得有些不像他的世界。

他從未想過，原來除了行動與戰局， 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U3nu5jRI
有人也會記得他肘上的傷，塞一包藥粉給他，然後笑著說：「你說沒事，我就當你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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