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賜福平行時空-《狐緣》 - 第七章：記憶如霧，情根再生

鬼市上空，陰雲沉沉，血色霞光猶如暮色洇染。紅衣如火的墨離踏入城門之時，引來無數鬼民側目。過去的三年，他不曾歸來，如今突然現身，身後竟還帶著一名白衣陌生人，更是讓整座鬼市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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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緊緊拉著墨離的衣袖，銀灰色的瞳中映出陌生的一切。他對這個地方毫無記憶，對墨離也只是依賴——一種本能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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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初生的幼獸，敏感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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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離，這裡是你住的地方嗎？」幽宸聲音輕緩，帶著一絲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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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垂眸看他一眼，語氣溫柔得不像從前那位嗜血的鬼王：「不算，但我會讓它變成你覺得安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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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的鬼將跪地迎接，墨離一揮袍袖：「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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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掃過那些欲言又止的下屬，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墨離從不曾對任何人交代過自己的情，除了幽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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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在鬼市住下的第一夜，睡得極不安穩。他夢見自己被重重霧氣吞沒，心跳劇烈，汗濕了整個後背。他坐起身來，一臉驚惶地望向四周，直到紅影掠入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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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墨離坐在床邊，輕聲替他擦去額間冷汗，「你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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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一把撲進他懷裡，指尖微顫：「我記不清……但那感覺，好像我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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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摟緊了他，低聲說：「你沒失去我，便什麼都不算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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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來，他習慣了幽宸的依賴——這位昔日沉穩冷冽的狐妖，現在如白紙一張，在他懷裡尋找著歸屬。墨離從未想過，他會如此溫柔地對待一個人，不僅是身體，還有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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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的記憶如霧般混沌，但身體的記憶卻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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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會不自覺地靠近墨離，手指順著對方衣角滑動；有時則會在墨離替他梳髮時，靜靜閉上眼睛，彷彿早已熟悉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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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墨離亦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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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在每日日落時分，為他備好熱湯與外袍；習慣在夜半夢醒時輕聲安撫；習慣在對方依靠自己胸口時，感受那細緻如絲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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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追尋，只為此刻相依。如今終於擁得一人，墨離比誰都更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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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鬼市燈火如星，兩人並肩坐在高塔之巔。墨離為幽宸披上外衣，語氣隨意：「你若想，這裡便是你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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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回頭，眨了眨眼：「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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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微笑：「我本無心奪天下，若你在，這裡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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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沒有回話，只是靠近了些許，把頭靠在墨離肩上，喃喃低語：「有你在，我好像就不那麼害怕了……雖然我不記得你，但我很喜歡你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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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垂下眼睫，將他摟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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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霧，但情根，已悄然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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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鬼市安靜下來，萬鬼退散，只餘一盞燈火微微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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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自塔頂回房，才推門而入，便看見墨離已在榻邊等候。他赤足盤坐，紅衣半解，長髮束至肩後，俊顏在燭火中有著近乎溫柔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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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泡一會吧。」墨離語氣不動聲色，眼神卻落在他頸間未束起的髮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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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點了點頭，走入屏風後。霧氣漸起，水聲潺潺，墨離站在外側，靜靜替他鋪著乾衣與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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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水聲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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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走出浴湯，白衣半濕，墨發未乾，水珠沿著頸項滑落，打濕了鎖骨下方一寸雪肌。他看見墨離還在，不自覺皺眉：「你……一直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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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點頭：「我怕你又作夢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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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幽宸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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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銀灰色的眼凝視花城良久，忽而輕聲問：「我……以前，是不是也這樣讓你擔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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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伸手拉過他，在長榻上坐下。他拎起乾布，替幽宸仔細擦髮，指尖不動聲色地掠過對方耳後與頸間，力道輕柔而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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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的樣子，不像現在這麼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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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現在這樣，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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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的手微微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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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這句話會從幽宸口中說出，更沒想到對方會突然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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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笑一聲，聲音低啞：「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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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裡，他們相處得越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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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每日處理完鬼市之事，便會回屋與幽宸共進晚膳。有時他們一起翻書，有時只是靜靜倚坐在窗前看月。幽宸偶爾會忽然說：「我覺得……這些事我都做過。」又或是某個夜晚夢中驚醒，喃喃呢喃著一個名字，卻總說不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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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時，墨離總不問，只將人摟在懷裡，一遍遍撫著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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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幽宸偎在他身邊，半夢半醒之間，唇角貼著墨離胸膛，輕輕道：「你在我夢裡……好像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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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的心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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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只是垂眸看著懷中人，語氣平靜道：「若你還會夢見我，就說明你心裡，從未真的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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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低聲問他：「那……你，還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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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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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溫柔得不像鬼王，眼神卻真摯得能融化千年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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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首吻住幽宸額心，將一縷靈力輕輕渡入，像是印記，又像是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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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尚未結合，但情意已深。幽宸雖未恢復過去的記憶，卻早已在日復一日的溫柔裡，把花城當作了心中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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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墨離，也明白，那段失而復得的情，是無論生死都不會再放手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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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鬼市依舊喧囂如常。萬鬼行走於街巷之間，紅燈萬盞，照不穿花城眼底的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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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靜靜坐在庭前石階上，手中握著一盞溫熱的茶水，狐耳輕動，目光落在遠方不斷流轉的魂燈之上。他身披一襲乾淨素白的長袍，銀白髮絲隨風而動，神情純淨無澀，如同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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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墨離，不記得飛升，不記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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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縷元神雖保住了肉身，但千年積修與記憶皆散。如今的幽宸，像是一張被歲月洗空的宣紙，潔白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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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心中卻知道，那份曾經深埋的情，從未真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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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走到幽宸身旁，將一件紅色披風輕輕披在他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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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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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轉頭望他，銀灰色的眼瞳依舊無波無瀾，卻微微點頭：「你總是這樣對我……我是不是以前對你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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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唇角彎起，笑意淺淡卻無比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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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得……我願意為你翻遍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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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宸低頭看著掌中茶盞，輕聲說道：「可我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像有什麼東西，一直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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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心口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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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急，他從不會逼迫他。他知道這段情，終將有一日會重新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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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每日陪他走街逛巷，教他認字、煮食、畫符。他教他重新修行，帶他重新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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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會故意將舊物擺在幽宸眼前：一枚裂了角的玉佩，一本他曾手寫的妖文古籍，一件染血未乾的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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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幽宸只是淡淡看過，後來，卻會多停留片刻。手指拂過玉角時，眉間會微蹙；望著符文時，眼中閃過困惑；夜裡夢迴時，甚至會驀然坐起，額上冷汗未乾，唇間卻喃喃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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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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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坐在床邊，靜靜握住他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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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低聲道，「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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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急，從不急。他願等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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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情，也在這無聲相守中，悄然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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