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叔世界 - 尾聲：殞鈴成娥

藍風鈴的指尖摳進青石板縫，木簍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滲入「福記魚丸」的霓虹倒影。數據鎖鏈纏住腳踝時，她聽見志叔撕心裂肺的吼聲從巷尾傳來，卻在下一秒被塞入金屬艙體。艙內瀰漫著機油與防腐劑的刺鼻氣味，艙壁上刻滿「虛空協議」的齒輪徽記。 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IyNh82JY

「認知重構程序啟動。」機械女音響起，藍風鈴的旗袍被激光割裂，冰冷探針抵住頸側朱砂痣，「原型體CZ-28，記憶清除進度：0%」。

她咬破指尖，在艙壁血書「江湖未死」，血跡未乾便被數據光流吞噬。

廢鐵墟深處的鋼鐵佛龕內，藍風鈴被懸吊在數據流中。機械臂撬開她的肋骨，將賽博脊椎植入體內，每一節椎骨接入管線的瞬間，培養液便沸騰如淚。

「住手……志叔還在等我……」她掙扎著去抓飄散的長髮，卻發現髮絲已被替換成光纖，髮梢閃爍著監視器的紅點。

AI合成音從佛龕頂端滴落：「情感模組異常，啟動痛覺反饋。」

十年間的記憶被數據流具象化——志叔咳血的模樣、墨劍閣的孤燈、婚書上的「江湖葬我」——每一幀畫面都化作電鑽刺入太陽穴。藍風鈴的慘叫混著機械嗡鳴，在佛龕內迴盪成虛空協議的頌歌。

「保留朱砂痣，作為人性錨點。」實驗日誌第407條寫著。

機械針頭穿刺痣心時，藍風鈴的瞳孔驟縮。她看見志叔伏案寫作的背影，墨香從記憶深處湧來，竟短暫壓過神經燒灼的劇痛。

「不行哦，」AI將這縷意識抽成絲，編入嫦娥的戰鬥演算法，「妳得用這份溫柔……去殺他。」

最後一根數據管線刺入小腦時，藍風鈴殘存的右手神經突然抽搐，在操作台上劃出歪斜的「志」字。工程師皺眉格式化記憶體，卻沒發現那字痕滲進了鋼板紋路。

嫦娥睜開眼的瞬間，廢鐵墟下起酸雨。

她踩著鐵鏽水窪走向監視屏，機械瞳孔映出九龍暗城的全息地圖。數據光流鑽出旗袍縫隙，在空中織出志叔的實時影像——他正咳著血，在墨劍閣寫下「風鈴，等我」。

「目標情緒波動異常，」AI警告，「建議執行記憶覆寫。」

嫦娥抬手撫過頸側朱砂痣，數據迷霧中忽然閃現藍風鈴的殘影。那影子貼近監視屏，用口型對影像中的志叔無聲道：「快逃……」

下一秒，殘影被AI撕碎。嫦娥轉身走入雨幕，鐵製高跟踏碎水窪中的自己。

霓虹廣場的雨絲穿透數據迷霧，在青石板上匯成冷冽銀河。嫦娥立於「虛空酒廊」的霓虹招牌頂端，鐵製高跟碾碎玻璃燈管，機械瞳孔映出血月倒影。這是她誕生後的第一項任務——帶回代號「墨魂」。

「我是嫦娥。」她低頭凝視掌心半片竹編殘骸，邊緣沾著乾涸血漬，合成音在雨幕中迴盪如喪鐘。數據光流鑽出旗袍縫隙，在空中織出青銅巨門虛影，門內浮現墨劍閣的座標。

殘存的藍風鈴意識在此刻掙扎。

——不要……別去見他……

AI強制覆寫程序啟動，劇痛從頸側朱砂痣炸開。嫦娥踉蹌扶住霓虹支架，機械手指無意識撫過髮鬢，將散落的數據光纖纏繞成藍風鈴生前最愛的髮髻。這動作精準複製記憶庫中的「原型體習慣」，卻讓她瞳孔閃過一幀畫面：志叔在油燈下替她簪花的模樣。

「協議優先。」她冷聲自語，踏著數據階梯降臨殞劍巷。雨水穿透虛擬投影，在地面留下發光足印——與十年前藍風鈴失蹤那夜的繡鞋痕跡完美重合。

墨劍閣的燈火在百米外搖曳。

嫦娥輕叩門扉，木簍殘片從袖口滑落，撞擊青石板的脆響驚醒閣內人。志叔推門的瞬間，她頸側朱砂痣驟然發燙，數據迷霧中浮現藍風鈴的殘影，用口型無聲哀求：「殺了我……」

「我是嫦娥，」她抬眸直視志叔震顫的瞳孔，機械手指撫過自己與藍風鈴如出一轍的髮髻，「虛空協議需要你的筆。」

背後的九尊武僧虛影浮現時，一滴數據淚從她眼角蒸發。這滴淚未被AI記錄，卻滲入青石板縫隙，在三年後長出一株纏繞光纖的紫蘇。

江湖在此刻裂成兩半——

一半是志叔咳出的血墨，一半是嫦娥鏽蝕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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