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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气吹春花色乱,氤氲红紫满园。蜂翔蝶戏恰联欢。一川东逝水,满圃幼苗繁。
新叶新枝新嫩绿,同消好个春天。百花欢庆春水甜。皆谙今日暖,未晓早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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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阕《临江仙》词抄自燕山脚下,濯足溪旁的一处崖壁,是几个年轻人进山游玩发现并抄回来的。年轻人好学上进,见到有意思的东西就要学到手,可是,回到家,他们见这几句词也没什么大意思,只是描述了一下春天的绿色植被,没什么价值,也就扔在了一旁。
提起燕山山脉,它确实也有些值得令人赞叹的靓点。它是一座有着千万年历史的古老山岳。它东西走向,绵亘千里。北缘蒙古高原,南临华北大地。峰高涧深,植被茂密。它冬屏西北寒风,夏供山南渠水。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到处可见奇峰秀巘,古木参天;岑凸嶰暗,幽谷荒潭。山间沟壑切千年峦岳;茂密莾林遮万亩河干。更有狂流细水,怪石叠岩;顽石沙砾,露雨山岚。山麓间,好鸟呼朋,飞泉碎玉;阳坡上,梨枣垂枝,佳果垒悬。禽飞南北,常设此处为长亭短亭;潜兽寻巢,又喜得这果园家园。此外更有,村镇星罗,车流连千家万户;人声沸路,笑语侃靓女俊男。这片大好河山,无人不亲,无人不爱,见者都会不由得驻足流连。
大山北高南低,海拔在五百米至一千五百米之间,全年雨量适中,林草丰饶。经过千万年的雨水冲刷,大山形成了象鸡爪形的条条山岭,还有长短不一,方向各异的山沟山坳,也就自然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溪水与河流。山的南麓,与华北平原接壤的缘界地区,物产丰富,资源阜盛。村庄密布,阡陌纵横。在这些众多的沟壑中又散落着许多寨集营塘,村屯店疃。粮阜公社的石梁村就倚坐在这样的一个沟壑里。
石梁村是个好地方,它的西面是留霞山。这是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丘,在地图上没有它的名字,这是村民们自己赋予它的名字。它的山脊北起燕山主脉,逶迤西南而下,经过由高到低的过度,象一只鸡爪的爪趾,伸入华北平原大地。村子的东面是东嵎山,它和留霞山的形体有些相似,只是它的方向是东南,两山刚好形成一个簸箕形的壑嘴。沟壑蛇形,入山深远。沿着留霞山的山脚流出一条溪水,濯足溪,山筑水形,水随山势。濯足溪蜿蜒向南,流经留霞山的脚下。它只是一条时令河。河的东岸是石梁村。由于山形地貌的原因,村庄的形貌不很规整。村中几十户人家,都星散于东嵎山的脚下。出村子的南口向南是走出山坳的一条村路。村路出了村口走出不远然后就是向西,然后又向南沿着时令河走去。濯足溪一年当中,其水的流量相差悬殊。雨季到来时,它腾沙卷石,击岩裂岸,昼咆夜哮,凶像逼人。然而,当雨季过后,它又养精蓄锐,平静无声。涓涓细流,泠泠可爱。
历史上曾有几次大的山洪将巨大的石块漂移下来。在大的石块停泊处又经常挡住小的石块的下行,也就自然形成了象堰塞湖似的水塘。这样的水塘大小不一,在濯足溪中有数个。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历代都有人苦计争夺。最后的主人是一位王爷。王爷死了,就葬在了此地。修建了很像样的墓地和房舍,雇佣了几个佃户给他看坟。后来就形成了一个小村庄,直到两年前这个地方还是叫王爷坟村。这二年,随着村民们政治觉悟的提高,村里人认为这个名字太封建,就改叫石梁村了。
石梁这个名字,是由一块巨大顽石横亘在濯足溪上而得来的,它的南缘是一个被时令河冲砸而成的大水坑。由于洪水的冲砸力度较大,水坑颇有些深度,水面也有些宽度。雨季时,大水裹挟着砂石由上而下,冲击池底。沙翻浪卷,草木不浮。旱季时,小水慢流,充盈池面,而后又慢慢溢出,缓缓东南而去。
北方的晚霞,地面水汽淡薄,其光彩十分绚烂。这天,太阳已经退到留霞山的西面去了。和往日一样,石梁下面的水池—村民习惯叫它‘南大坑’又迎来了每天必到的客人。他来自石梁村方向,一个瘦瘦的高个子年轻人,他习惯而自然地走到大坑的北岸,稍作准备就一头钻进水里,洗涤他一天来身上的异味。数秒钟后他露出头来,往池水对面望了望,楞了一下,发现池水的东南岸还有几个人在戏水打闹。再往南的浅水处看去,似乎还有几个人同样在玩水。从这些人的身形体貌上他猜到了他们是昨晚邻居们传说的,是从城市来农村,支援农村建设的城市青年。他一面进行着自己的清洗动作,一面有意无意地看着这些人在毫无成果地捉小鱼小虾,拔水草,摘水草的小花,又是撩水又是唱歌,玩儿的很是惬意,很是畅快。
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道:“你们看,你们看一下,你们看一下这周围,这里多美呀!你们看这山,这水,这树,这草,这环境!多美呀!咱们的国家真是伟大,让我们到这么好的地方来安家,真令人兴奋神往。”
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说:“严燕,你别又乱发感慨了,尽说那酸词儿!我们不爱听!”
第一个声音又说:“唐艳玲,就你嘴刁,美好的东西就是好嘛!你也说些吧,我爱听。”停了一下,她接着说:“你们看我摘的这朵小黄花多好看,只是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又一个女孩儿说:“这个叫荇菜花,你看那边的白花,那是菱角花。这些植物在北温带是常见的。还有那边岸边上的那些粉红色带穗的那些,那是红蓼……。”
唐艳玲笑着说:“艾云英,真不愧你有一个当生物老师的妈妈!你知道的真多。”
她们正说得高兴,突然浅水处有人惊叫了起来。“哎呀!你们看,我的腿上怎么爬上两条大黑虫子。”明显这是第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哎呀!快来呀!虫子在叮我,哎呀!快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哎呀!……。”女孩儿哭了,声音变得惶恐,惊惧,嘶哑。一边哭一边拼命地往岸上跑。
紧接着另外两个女孩儿也哭喊了起来,“不好了!我也挨叮了!不好了!哎呀!妈呀!妈呀!我也挨叮了!快来呀!救命啊……!”一边哭喊一边也往岸上跑。
深水中的几个青年正玩儿得高兴,听到哭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惊慌的游到岸上,向女孩儿们跑去。
村里方向来的瘦高个儿,远在水的对面也听到了喊声。起初他似乎没怎么在意女孩儿们的尖叫与求救,突然他楞了一下,似乎他想起了什么,似乎又有所警悟,急急地横游过池面。看见那几个人又哭又喊,乱作一团,女孩儿们的哭声更凄咧了,几个小伙子急得手忙脚乱在打转,都在忙着往下揪腿上的黑虫子,一边揪一边哭,一边揪一边安慰,可就是没效果,一条也没揪下来。横游过来的瘦高个儿赶紧抢上前去,不由分说,抄起身边一双白塑料底黑条绒布鞋,照着有虫子的大腿处就用力拍去。只听啪啪几下,被拍的大腿部位立刻变得通红,拍的黑虫子一缩一缩的,就象是痉挛的动作,拍得女孩儿直喊叫。大家都很愕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与此同时,瘦高个儿的头上却也早已重重地挨了一拳。“他妈的!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到这儿来欺负我们来了!我们都没活的路儿了!”挥拳的人一边骂一边接着要挥第二拳。
“别打!别打!别打了!嗨,雷志强,别打了。”一声女孩儿的尖叫,这是挨塑料鞋底子拍的那个女孩儿的声音:“你们看,你们快看!”“这个黑虫子给拍出来了。”
打人的雷志强赶紧歪过头来看了一眼,举起的拳头慢慢地垂了下来。大家都回过头来看,果然,黑虫子被拍得缩成一个圆球,滚落在了地上。这一下提醒了大家,不用多说,大家七手八脚,都抄起鞋来拍另外几条。只见被拍的黑虫子拍一下缩一下,拍一下缩一下,几下就被拍成了个圆球滚落下来,很快另外几条黑虫子也被拍了出来。女孩儿们疼得直哭,被叮的地方都被拍得红一块肿一块的,但是比起大黑虫子叮咬,心里还是踏实多了,只是伤口疼痛,抽泣声当然不免。
瘦高个儿挨的这一拳很重,刚好打在左眼与太阳穴处。他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打人的雷志强站在他的旁边,嘴里嘟囔着:“这小子不禁打。”
旁边的一个男孩儿看见后走了过来,把两个手指放在了瘦高个儿的鼻子前感觉了一下,说:“没事儿。”同时又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雷志强一眼。
“公爱民,用不用给他做人工呼吸呀?”身后的一个女孩儿朝着这个叫公爱民的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不用,艾云英,把你的水壶给我,给他一口水喝试试”。公爱民头也没抬,伸手去接来了水壶。
瘦高个儿斜躺在地上,公爱民拿着艾云英递过来的军用水壶给他喂了点水。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喝进去一点儿。没有睁眼,只是大口地喘气。
“嗐,你怎么样?能睁开眼吗?我叫匡平”另一个男孩儿也走过来说:“你听见我说的了吗?刚才给你一拳的叫雷志强,我们是响应号召来农村落户的,你能醒一醒吗?能坐起来吗?”。
匡平伸出手,但瘦高个没有动,还佝偻着细长的身体侧躺在地上。慢慢地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站立着一双脚,白白的,再往上看,笔直的大腿,圆润光滑,上面的水珠儿还没有全部消失,真象细雨中的梨花,又像两根象牙。他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被他拍出黑虫子的那个女孩儿。他没有再看这个女孩儿,只是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看见眼前的这些人都和他的年龄相仿,不同的是穿戴不一样。大家都是刚从水里上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男孩子们都光着上身,穿着短裤,还有他没见过的小短裤。女孩子们有的上身穿着短衣服,下身穿着短裤。有的穿着他从没见过的花色紧身衣服。这种衣服上下连体,使身体的裸露面积变大,好像也更好看些。他猜想这或许就是大城市的文明流到农村了吧。
“我们是来石梁村落户的,前天才到的,天气热,今天刚干完活儿。看见这一坑凉水就想凉快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事儿!”匡平接着说“你是石梁村的吧?”
“是。”瘦高个儿回答说。
“你叫什么?”
“尚子文。”高个儿回答到。
“这是什么虫子?怎么会咬人啊?”匡平追问到。
“吧唧。”尚子文的声音还有些微弱。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吧唧,”尚子文又重复了一遍。
匡平又问到:“什么是吧唧,没听说过!怎么这么厉害?!”
“就是蚂蟥,学名叫水蛭。”尚子文咧了一下嘴,似乎有些苦笑。
“哦,这就是水蛭,”第一个被拍出黑虫子的那个女孩儿有些恍悟,走到黑虫子旁边说到:“我好像在哪本书中见过这个词儿,只是没见过这个实物。”说着大家又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看那几条黑虫子,这些黑虫子正从刚才被拍成的球形自动拉成细长形,伸长脖子往水里爬呐。
雷志强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条放在了手心里仔细的观察一番。嘴里咕噜着“噢,还挺软和,挺像橡皮条的,怎么长这个德行!又像黑板筋”。他摸着看着,仔细打量着。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地黑虫子又从他手心处叮了进去。吓得他赶紧又拼命地使劲往外揪,揪不出来,又赶紧找鞋底子拍。拍的手心生疼,拍出来后,气得他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可砸又砸不死,黑虫子团成个团儿,像牛板筋,不怕砸,像个打足了气的小黑皮球。气得他用脚踩,更不行!想把它捡起来扔进水里,又一想,这不正合了它的意了吗。急得他直搓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心,已经被这个黑虫子给咬开了一个口子,还在渗血呢。雷志强愤愤的骂到:“他妈的!真见了鬼了!这玩意儿又厉害又难对付!”
尚子文看到后笑了笑说:“是啊!从来都是嘉禾易损,恶草难除!古今如此。”
说着,他站了起来,顺手从身边撅了一节筷子粗细的草棍儿。走过去,找到水蛭的头,一手拿草棍儿,一手按住水蛭的头,将草棍儿的一端对准水蛭的头就用力往里顶,就象我们要把一只袜子翻过来,让它里儿朝外的样子,他把水蛭给‘里儿朝外’翻了过来,一边翻一边有血水流出。“这是它刚才吃进去的血。”他说:“这种东西通常都在水边的浅水处活动,是很狡猾的东西,它叮人时,口吐一种麻醉剂,被叮咬的人或动物根本没有任何觉察。它把头钻进肉里去吸血,它的嘴是个吸盘,揪是揪不出来的,越揪它越往里钻,只有用力拍打它才行。要想彻底制服它,就得像这样,把它的心肠翻出来。”尚子文把草棍儿倒插在了地上,草棍儿的上端套着被翻过来的水蛭,又解释道:“这样把它晒干了,它就死了。”
围观的人看到这些,觉得又新鲜又佩服。有的点头表示赞叹,有的还没有回过神儿来,还在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稍稍停了一会儿,女孩儿们才觉出被叮咬伤口的疼痛。尚子文告诉她们用河水洗洗伤口,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有别的办法。“时间是治愈所有伤口的最好良药”尚子文叹了口气说。
几个被叮咬的“伤员”走到了水边,胆怯地撩水洗了洗。公爱民走到一个女孩儿旁边关切地说:“怎么样?严燕,疼得厉害吗?”
“还好。”严燕说:“就是有些让人感到后怕。”
“你是第一个被解救的。”公爱民又说,“应该高兴才对,另外,还应该感谢这位村民大哥。”
严燕说:“是啊!真应该感谢他。”说着,她伸手从堆在地上的衣服里翻出点儿什么东西,走过去递给了尚子文,说:“谢谢你,尚大哥。”
尚子文觉得没见过这东西,银亮的薄纸,包着个棕色的扁片儿,和自己每天吃的白薯面旋饼颜色一样,只是细腻些,看样子是块可吃的东西。他迟疑了一下,看出这是女孩儿送给他的礼物,心里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最不爱吃白薯面,她还当礼物送给我。他迟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慢吞吞的接了过来。
严燕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点儿满意的神色。对着另外一个女孩儿说:“唐艳玲,你看,这个地方虽然有些诡谲,但是风光佳丽,很是难得啊!你看,是吧?你看,山光云影,远村近树,沟浍纵横,田畴连陌,再加上溪水潺潺,荒烟漠漠,溪柳成行,野花遍地。真是一幅难得的山村油画啊!”
唐艳玲说:“我牙根儿疼!都是让你那酸词给酸的,我讨厌听那些酸词儿,快别跟我来这个。夏田田,你说是吧?”唐艳玲想找个同盟军。
夏田田说:“谁爱说啥就说啥!管那么多呢!我什么都爱听,严燕你再说两句,我听听,没准儿是听起来更顺耳的呐。”
严燕一听这话,很对自己的心气儿,她满脸的兴奋,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觉得这儿很美。在我的眼里,这里有‘清湍靡草白石,’”她一字一顿,“还有‘晚霞山影明池,黄荇白菱岸芷’”。她说得很慢,又停了一下,还要继续说下去,可又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儿。
几步以外的尚子文却缓慢地低声嘟囔到:“落红流逝,终极何处谁知!”
严燕听了不由得转过脸来看了尚子文一眼,没吱声。
唐艳玲面对严燕说:“你又犯神经了,说得烂七八糟的,让人听不懂,我就知道这句话说得好,‘农村是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我们将来在这里安家该多好啊!”
周围其他人没有在意她们两个说什么,都在忙着穿衣服。
严燕对尚子文给她接续出来的后两句很感兴趣。她又从头默念了一遍:
清湍靡草白石,晚霞山影明池,黄荇白菱岸芷,落红流逝,终极何处谁知!
她看出他们俩的这几句合起来刚好是一支曲子。她又看了一眼尚子文,觉得他虽然身单骨立,羸弱形薄,可眉宇间充盈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逸情俊色,让人过目生怜。这一幕,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影像。她没敢过多的深思,旁边的人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匡平说:“天快黑了,我们该走啦。晚上我们的小组会上要总结和讨论我们今天的学习劳动经验。今天我们拾掇一天的棉花,掐尖儿,掰蔓儿。虽然有些累,但也有收获。大家先有个思想准备。走吧,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别把我们的政治学习材料和《毛主席语录》落下!拿好东西,都走吧。”
开会总结这是例行公事,都有思想准备。今天遭到了水虫子的袭击,倒是意料之外的事儿。不过毕竟是个有惊无险的结果。在这第一天的劳动之余大自然给他们开了个小玩笑,也就算是一个挺有意思的插曲吧。
他们几个才穿好衣服准备上路进村,迎面来了两个小伙子,一大一小。看见匡平他们几个人,年长些的大个子迎上来问:“来这儿落户的吧?”
匡平说:“是。”
接着他又问:“跟我们走,是村支书叫我们来的。认识钱大宝吗?我就是。还不认识吧?认识认识吧。”说着,他又面向大家咧嘴笑了笑。
那个小个子抢了一句说:“他也叫六秃子。我叫皮典韦,他们都管我叫屁癫儿。”话音才落,大家楞了一下,接着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觉得两个人都挺有意思。
公爱民问小个子说:“你为什么叫皮典韦呀?”
回答是:“三国你知道不?我爸爸知道,你那么点儿的年岁肯定不知道。就是有曹操的那本书。我爸爸说典韦是三国里最有本事的,就让我叫典韦了。多棒啊!是吧?”
雷志强说:“那你怎么姓屁呀?!”
皮典韦说:“你才姓屁呢!我姓皮!肉皮的皮。这样写。”说着用右手在左手心里画了个皮字。
钱大宝又说:“我们其实下班儿了,可操蛋的书记又把我们俩给抓住了,派我们的活儿,说是他有句话要跟你们交代一下。前天你们来,他正在公社开会,开会,就是开那个咋样斗倒地主的,啊,那个会。没见着你们。今天你们就跟着我们社员下地干活儿了。他说你们是城里来的好青年,夸你们了。谁不知道这两天农活儿正忙啊,忙完队里的忙家里的,累死了。哎,对了,书记说你们应该有领队的呀,谁是领队的?”
匡平说:“我就算领队的,我们是搭车过来的,我们学校的其他人都去了河神庙村了。我们领队的正队长跟其他同学去了那个村了。他说他以后再来见你们的领导。河神庙村离这里不远吧,他们说就是那个村儿,是吗?”
钱大宝回答到:“是,离这儿有二里地,那个村儿乱直呐!甭去那儿。”
匡平说:“这位叫公爱民,你们村有他的亲戚。他算是返乡青年,所以我们也就跟他一起来了。”
钱大宝看了公爱民一眼说:“有亲戚!谁家呀?”
公爱民说:“以后再说吧,我们先进村好吗?”
钱大宝说:“嗯,行,听你们的。你们挎包里都是什么呀!都是吃的东西吧?哦,得了,不问了。走吧,走吧,还是别问了。”
匡平看着他笑了笑,便带领着大家,在还未完全消失的夕辉里向村中走去。
石梁村所处的山坳面积不大,所有的耕地大约有一百多亩。早期看坟的人数不多。地亩虽然少了点儿,收点儿粮食也够吃了。随着时代的变迁,人口的激增,村庄的面积逐渐扩大,耕地面积自然就逐渐相对减少。粮食紧缺是常情。所庆幸的是解放以后,在政府的领导下,进行了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在土地法大纲的标准下,全乡统筹分配,这样在南大坑的南面又分给石梁村一些土地。
今年大坑南面还是种了多种庄稼,除去种了些棉花、‘千斤白’高粱、晚棒子、其它的就是一些零星的地角地边上种的当‘腰子’使的大高粱了。每年的瓜地都选在石梁里面。今年为了改善南面的土壤,就把瓜地定在了坑南。石梁村出村的路到了南大坑这一段上,其路西面是大坑,路东面就是庄稼地了。再往南,路西面也有地,地块儿的西面才是濯足溪。瓜地在路东的庄稼地里,离村路不远。
瓜地的北边是一面光秃秃缓坡儿。东,南,西三面和往年一样,还是都各种了五垄豆子。豆子的外围才是大庄稼地。种豆子的原因是因为豆秧子矮,人站在豆子地里容易被发现,是为了防备偷瓜的人的。西面的五垄豆子与村路之间只隔了几垄大高粱。看瓜的窝棚就盖在了北面的缓坡上。
那天,匡平他们几个人走后,已经是日入西山,暝色四合的时候了。只见西天边上,新月如钩,天空暗黑。辽阔的大地,烟霭弥漫,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的迹象。南坡下,瓜地周围的高粱、玉米、大豆等的庄稼,都在趁着夜间水汽的充沛而奋力生长。遍地虫声唧唧,风禾簌簌。高空中几声夜鸟的悲鸣,池塘里无数只青蛙的欢唱。还有瓜窝棚里面不时传出几声老头的咳嗽声,这些都给农村的夜色增加了几分宁静气氛。
突然,在瓜地的南边棒子地里有个黑影儿在慢慢地接近瓜地。走到那五垄豆子地时,他伏下身子,匍匐着爬了过去。他爬进了瓜地,东找几个瓜,西摘几个瓜,都装在了随身的袋子里。听着北面瓜棚里老头的咳嗽声,他没有慌张,知道看瓜的人还在那边。估计摘得差不多了,他左手拉着袋子,就象鳄鱼回头转身的动作,向右扭过身来想爬回南面的庄稼地里溜走,可是朦胧中好像有个黑黝黝的身影就立在他身后。他抬头一看,看瓜的汉子一只手攥着一根白蜡杆子,一只手拿着一个手电筒。手电筒没有打开,但是借着星光和月光,相对视的两个人也都把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趴在地上的人知道跑不了了。心想对方的这根一把粗的白蜡杆子,一棍子打下来就能让我的踝骨粉碎,他这样思忖着。他索性一挺身站了起来,空着的右手顺势从瓜袋子里抓出一块板儿砖大小的石头来。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接下来的两分钟是双方的僵持。因为双方都知道对方厉害。拿棍子的人虽然知道自己白蜡杆子的厉害,可是毕竟自己已经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对面是一个手脚灵便,禁摔禁打的二十多岁车轴汉子。他如果给我一石头,把我打死还好些,如果打不死我,把我打残废了,那不更受罪了吗。拿石头的小伙子也不傻。他知道一白蜡杆子打下来就能让他腿瘸胳膊烂。况且白蜡杆子是长兵器。自己的石头不占优势,更何况偷瓜不占在理上。互相僵持了有两分钟。最后还是年龄大的打破了僵局说:“瞧你这点儿出息!快半夜了还干这个来。想吃瓜跟我说呀!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脸上好看啊!?”他抬右手挥了一下白蜡杆子指着瓜窝棚又说:“走,到窝棚里说去。”年轻人看见白蜡杆子一挥,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对方,好像没有太多的凶像,便挺胸抬头的拎着口袋往瓜窝棚走去。
瓜窝棚很简单。座北朝南。东、北、西三面是土打墩的墙,南面敞口。人进去要低头才不碰顶棚。窝棚的进深约有一庹。宽有一庹。里面横着还搭个二尺宽的火炕。看瓜的人多是年龄偏大的,往往有怕寒腿的。所以,热天也要烧点儿火去去潮气。窝棚的南面是全敞着的,敞口外面用细木杆子搭个凉棚。凉棚底下放着两个笆拉筐,每天给社员分瓜时抬瓜用。晚上将空筐倒扣过来就是个凳子。
两个人走进窝棚。年龄大的顺手提起一个倒扣着的沙斗子,里面露出一盏风灯,立时瓜窝棚就全亮了。他用白蜡杆子指了指一个筐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偷的瓜都是生瓜蛋子!那个筐里还有几个熟的。装起来滚吧!”
年轻人一点儿没客气,把几个熟瓜抓进袋子就走,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像只饿狼。走出去有二,三十步远他停下脚步,总觉得不是滋味,扭头回来了。冲着对方愤愤的说到:“屠老大,按乡亲辈分论,我得叫你一声大爷。今天你没为难我,那我就叫你一声屠大爷。你说我没出息!我到想问问你,怎么才叫有出息!?我他妈的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他妈的有饭吃。你是骑驴的不知道赶脚的苦!”
被称作屠老大的见他又回来了,还冲着自己发脾气,满脸火气地说:“去!滚!没出息的东西。你的口粮都让你换酒喝了!换豆腐丝儿吃了,日子不当日子过,挨饿怨谁?你爹不给你饭吃,活该!这么好的时代不能混个肚儿圆,娶不上媳妇怨谁!去滚!快滚!”
年轻人挨了骂心里更不痛快了,看着对方吼到:“我他妈的混不上个肚儿圆!娶不上媳妇。那我到想问问你!我怎么才能混个肚儿圆!怎么才能娶上媳妇?你他妈的要是能让我娶上媳妇,我管你叫爹!你要是不能,你可别怪我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屠老大一听这话反到平静了下来。他围着小伙子转了仨圈。上下打量着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是劲没处使去的年轻人,一字一顿的说到:“你的话可当真?你小子说话可算数?”
小伙子听了这话好像听出点儿什么味道来,心里想,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希望的话,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想到这里他真想跪下就管屠老大叫爹。可又一想,不行,万一他要是糊弄我怎么办,白让我管他叫声爹,让他占了便宜。不行,我得让他说道说道,不见兔子我怎么能撒鹰呢?他拍一下胸脯接着说:“当然算数。说话不算数是丫头养的!你说说,我听听!”
屠老大说:“今天太晚了。明儿有空儿你再来!”
毕竟结果如何,且容下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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