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 - 第六章-心情：彆扭

放學後，我照常背起書包，和小涵一起走出教室。她一如往常地走在我身邊，跟我聊著今天的地理考試多難、體育課的老師多囉嗦、某某同學又說了什麼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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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偶爾點頭，偶爾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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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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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我的手機裡，剛剛才被我翻開一個備份資料夾。裡頭是我們所有的對話截圖、曾經一起拍的照片，還有他傳來那些我已經倒背如流的語音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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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打開它們。只是當手指不小心點開那個熟悉的封面圖時，我的心臟突然狠狠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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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情緒像洩洪一樣湧了出來，我卻只能把手機收回口袋，把快溢出來的眼淚硬生生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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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你聽我說，我今天午餐吃到一個超難吃的滷蛋欸，超鹹，我差點懷疑是不是我仇人做的哈哈！」小涵笑著推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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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的假的。」我笑，笑得很自然，連我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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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出口——

我想說「我今天看到他的照片了。」

我想說「我真的好難受。」

我想說「你可不可以陪我久一點，就算不說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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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嘴唇張了張，最後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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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是不是比較累啊？」小涵突然看了我一眼，「今天上課都沒什麼講話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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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點點，像是期待、像是渴望。她注意到了？她知道我不太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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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能是。」我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平淡，「最近考試壓力比較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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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家都一樣啦，我也快被國文搞瘋了。」她嘆了口氣，又開始滔滔不絕地抱怨國學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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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看著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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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太會裝了，也許是……我從來都不敢真的讓人看見我心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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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路走到便利商店，她幫我打開門，我道了聲謝。夕陽斜斜地照進玻璃櫥窗，我的倒影和她並肩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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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希望，她能轉頭問我一句：「妳是不是過得不開心？」

我多希望，哪怕只是輕輕地抱抱我，不說話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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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涵只是邊挑餅乾邊問：「妳今天要吃什麼啊？還是跟我一樣買鮭魚飯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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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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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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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可以撐住的。但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回家，在房門關上的瞬間，眼淚終於靜靜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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