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圖書館窗邊的位置，桌上攤開著學校的交換學生申請簡章。目光掃過那一段段條列的條件與說明，內心卻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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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交換學生——這個念頭從高二開始就一直在我心中發芽。那時候，只是想著完成他的夢想。可現在，我越來越清楚，這不只是「他的」，也是「我的」。在一路努力準備法檢、順利考上A大以後，我知道，我已經有能力開始選擇我真正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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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申請這件事聽起來還是讓人有些膽怯。面試、語言證明、推薦信……每一項都不簡單。我翻閱著資料，筆卻在指間轉了又停，像是在等某種無形的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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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手機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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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之曜傳來的訊息：「今天你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學校後山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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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回覆：「好啊，我剛好有點事也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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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在傍晚六點，太陽正準備落下，天空染著金橘與藍紫的漸層。我們沿著後山的步道慢慢走著，一邊聊著最近的社團表演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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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段比較寧靜的小坡時，我鼓起勇氣開口：「之曜，我想報名學校的法國交換學生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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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驚喜。「真的？那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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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下，低頭輕聲說：「嗯，一直都想去……但還是會緊張。怕自己不夠好，怕萬一沒上，會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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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曜沒有急著回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後輕聲說道：「你知道嗎，我從你第一次來社團的時候就覺得，你是那種會一步一步往夢想靠近的人。不是衝得最快的那種，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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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怔，有些想笑又有點想哭。這話像是悄悄碰觸了心底某個一直不敢承認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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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夠好，只是你還沒看到自己有多好。」他繼續說，語氣平穩卻篤定，「你學法文、考法檢、選A大、現在想去交換……這些不是偶然，是你在很努力地選擇你想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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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唇，小聲說：「但如果失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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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一步，伸手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也沒關係。失敗了，我們再找下一次機會。但你不能因此放棄嘗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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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我看著他在黃昏光線中微笑的臉，心裡某處變得柔軟卻也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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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沈之曜。」我抬起頭，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楚，「有你支持，我好像就不那麼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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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柔地點點頭，像是在說「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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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宿舍的路上，我腦中不停地回放著他的話，還有他眼裡那不帶遲疑的肯定。那不是為了安慰而說出口的溫柔，而是來自他真正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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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終於下定決心，填好交換學生申請表，按下「送出」鍵的瞬間，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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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我不再只是為了誰去實現這個夢，而是，這一次，是我真的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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