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 - 第十六章-對上眼的那一秒，我以為我們還是從前

教室裡不知是誰先開了口，生日快樂歌的旋律忽然響起，一開始有些零碎，像是玩笑，但很快便整齊又熱鬧地圍繞了我。那熟悉的旋律，配上熟悉的聲音，一圈一圈地將我包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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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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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拍著手，有點走音、有點吵鬧，卻讓人忍不住笑出來。小涵拉著我的手，讓我站到位置中央，她的眼睛閃著亮光，彷彿我今天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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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星站好！主角不能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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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被推到前面，一邊小聲抱怨：「你們真的超吵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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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才熱鬧啊！」阿姍在旁邊起鬨，笑聲從教室這一頭傳到那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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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像變戲法一樣從她的書包拿出一個小蛋糕，上頭的草莓因為晃動有點歪了，但奶油依舊可愛地擠成一圈一圈，還插著幾根細蠟燭。她還自己畫了一張小卡片，上面歪歪斜斜寫著「妳今年也要好好長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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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妳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家？」我驚訝地瞇起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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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閨蜜欸，妳喜歡的我都知道好不好。」她假裝翻白眼，語氣裡卻藏不住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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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蛋糕，笑得有點真心又有點想哭。從那天分手後，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還被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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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許願啦！」有人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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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那幾根搖晃的火光，突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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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願望：希望我能考上理想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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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願望：希望我能好好恢復到從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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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願望……我遲疑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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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希望他還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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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終究沒說出口。也沒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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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吹熄了蠟燭，教室裡響起掌聲與口哨聲，朋友們圍上來，有人送了小禮物，有人笑著說：「哇，十七歲了耶，長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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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回應他們，一邊拆著手寫卡片，一邊道謝。但手指在拉開包裝紙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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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地抬頭，望向教室的右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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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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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得很直，低著頭，好像在寫什麼，但我的視線黏在他身上，怎麼也移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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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像感應到什麼一樣，忽然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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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我們對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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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被拉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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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笑，也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像是要透過這一眼確認什麼，又或者……只是剛好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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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心臟卻猛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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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秒，我真的差點以為，我們還是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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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會在清晨等我到來、說我笑起來比太陽還暖的周昊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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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沒有動。他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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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去年今天，他早早跑來等我，遞給我一杯熱可可，說：「今天第一句生日快樂一定要我說，別被別人搶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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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我，幸福得簡直不敢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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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那些瞬間已經被時間一頁頁翻過，薄得像紙，輕得一碰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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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偷看他對不對？」小涵湊到我耳邊，聲音低得只有我們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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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裝作沒聽懂：「我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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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他的時候，眼神會變得很笨。」她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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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過頭，輕聲說：「我只是……好奇他會不會記得今天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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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沒回話，只是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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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妳記得他，但他不一定會記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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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我笑了笑，「可是……人就是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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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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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沒希望了，還是忍不住想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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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拉過我讓我靠在她肩上：「那就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吧。反正今天是你的日子，就先開心一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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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鼻尖有點酸，但眼淚沒有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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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終究會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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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人，在心裡的位置，不會因為他不再出現就自動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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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知道，在我生日的這天，我還在不在他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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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一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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