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的指尖深深掐入冰層,青銅左眼中映出第三道金色光柱的輪廓。這次的光柱比前兩道更加詭異——它不是純粹的金色,而是夾雜著腐肉般的暗紅紋路,彷彿有生命在其中蠕動。
「瘟疫之神……」酒劍仙咳出一口黑血,瞳孔微微收縮,「這傢伙可比戰爭那瘋子陰毒多了。」
楊沒有回應。他的意識正分裂成兩半——一半在現實中壓制體內暴動的戰爭之神,另一半則沉入「牢籠」,與影刃的殘存意識對峙。
牢籠內,影刃的金瞳在黑暗中閃爍,青銅鎖鏈纏繞著他的四肢,卻無法完全壓制他的殺意。
「感覺到了嗎?」影刃咧嘴一笑,牙齒森白如刃,「祂在呼喚你。」
楊猛然回神,發現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抓向胸口鏡紋,指甲已劃破皮膚,鮮血順著枷鎖紋路流淌。更可怕的是,血液中竟混雜著細小的金色顆粒——那是戰爭之神在嘗試污染他的肉身!
「小子!」酒劍仙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別讓祂們裡應外合!」
遠處的第三光柱突然扭曲,化作漫天暗金色的霧氣,朝兩人籠罩而來。霧氣所過之處,冰層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連空氣都發出病態的嗡鳴。
楊強行穩住心神,青銅左眼聚焦霧氣深處。在典獄長的視野中,那根本不是霧氣,而是億萬顆「疫病鏡屑」——每顆鏡屑中都囚禁著一個被瘟疫折磨的靈魂,祂們的哀嚎構成瘟疫之神的軀體。
「退後。」楊低吼,左手虛握,十二道枷鎖中的一道突然亮起——那是關押戰爭之神的牢房。
鎖鏈嘩啦作響,一股狂暴的殺意被強行抽取出來,在楊掌心凝聚成血金色的戰斧虛影。這是典獄長的權柄之一:短暫借用囚徒的力量。
酒劍仙挑眉:「以神制神?夠瘋!」
戰斧劈出的瞬間,整片雪原的空間為之震顫。血色斧芒撕裂瘟疫霧氣,無數疫病鏡屑在殺戮之力的衝擊下崩解。但下一秒,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被斬碎的霧氣沒有消散,反而像活物般纏上斧芒,將戰爭之神的力量染成暗金色!
「祂在感染你的枷鎖!」影刃在識海中厲聲警告。
楊的胸口傳來灼燒般的劇痛。鏡紋上的枷鎖紋路正被瘟疫侵蝕,戰爭之神的牢房出現細微裂縫。更糟的是,他感覺某種陰冷的意志正順著鎖鏈反向滲透,試圖入侵他的意識——
『典獄長……你也是……病原體……』
瘟疫之神的低語直接在骨髓裡迴盪。楊的視野突然扭曲,看到自己站在現代醫院的停屍間,手中解剖刀正剖開一具長滿黴菌的屍體。那些黴菌瘋狂生長,轉眼間淹沒了他的視野……
「楊昭!」
酒劍仙的暴喝將他拉回現實。老頭不知何時已衝進瘟疫霧氣中,破碎的桃木劍插在地面,構成最後的淨化結界。他的皮膚上浮現出與楚瑤同源的月牙烙印,但每個烙印都在滲出黑血。
「聽著,典獄長不能只有枷鎖!」酒劍仙的瞳孔開始渾濁,「那丫頭留給你的……不只是碎片……」
楊猛然低頭看向掌心——楚瑤的鏡化碎片不知何時已融入他的血肉,只在皮膚下留下淡淡的銀藍色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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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躍入鏡淵前的最後一眼……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O8riYDHwr
她唇語的「殺了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fN2GdzVFD
還有鏡鑰刺入心臟時,那股冰涼的觸感……
「……鑰匙。」楊喃喃自語。
他突然明白了。典獄長的枷鎖用來囚禁諸神,而鏡守的鑰匙——才是真正控制牢房的手段!
瘟疫霧氣已侵蝕到三步之內。酒劍仙的結界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老頭的右臂開始長出惡臭的膿瘡。
楊閉上雙眼,意識徹底沉入體內牢籠。
黑暗深處,影刃的金瞳猛然收縮:「你瘋了?現在進來找死——」
話音未落,楊的右手已插入自己心口,硬生生扯出一縷銀藍色的神經束——那是楚瑤留在他體內的鏡鑰本質。神經束接觸枷鎖的瞬間,整座牢籠劇烈震動,戰爭之神的咆哮突然變成慘叫!
外界,現實中的楊猛然睜眼。他的青銅左眼與右眼同時亮起,左眼是枷鎖的青光,右眼是鏡鑰的銀藍。
當他舉起雙手時,左手浮現出纏繞瘟疫霧氣的鎖鏈,右手則凝聚出楚瑤的銅錢虛影。
「判決。」
鎖鏈與銅錢相撞,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響徹雪原。瘟疫霧氣突然凝固,所有疫病鏡屑同時浮現裂痕——在典獄長與鏡鑰的雙重權柄下,祂們被強制「審判」!
『不……這不是……當年的……崑崙鏡……』
瘟疫之神的哀嚎中,楊看到驚人的真相:那些疫病鏡屑裡囚禁的靈魂,竟紛紛掙脫束縛,反過來撕咬瘟疫之神的軀體!原來被祂吞噬的痛苦,此刻成為反噬的利器。
霧氣急速收縮,最終被壓縮成一顆跳動的暗金色心臟。楊胸口的枷鎖紋路暴漲,第二道鎖鏈激射而出,將心臟拖入體內新增的牢房。
雪原恢復死寂。
酒劍仙跪倒在地,結界徹底崩潰。他的右臂已經完全腐爛,露出森森白骨,但嘴角卻掛著笑:「呵……這招……叫什麼?」
楊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左手的鎖鏈緩緩隱沒,右手的銅錢虛影也逐漸消散。他輕聲回答:
「鏡守的葬禮。」
遠處的地平線上,第四道金色光柱開始凝聚。而這一次,光柱中浮現的不再是單一神祇,而是三道糾纏在一起的恐怖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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