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我做惡夢了

——湛霖——

今天晚上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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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說，會帶她走。

聽見她說，是自己害她變成現在這樣。

也聽見她說：「不想讓湛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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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整個人像從高樓掉下來一樣，胸口砸得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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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這不是妳們的錯，從來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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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不是拖累，她是我愛著的那個人。

她是我願意守護、願意在她記不起我時，仍每天喊她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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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姨妳不是錯的媽媽，妳是這世界上，唯一那樣拼命地愛她、陪她、和我一起扛這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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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累了，我也知道，她現在這樣的模樣，會讓妳不安、讓妳痛，讓妳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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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候也會這樣想。

想過，自己會不會太奢望──想她快點回來，想她變回那個會用力牽我、會拚命想保護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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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我發現──

只要家瑜還在，只要她有一點點光，我就會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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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握住我手的時候，力道很輕，但那是她第一次，在毫無提示下主動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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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知道，她還在的。

我們的家瑜，還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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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拜託，不要說走。

不要說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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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堅強，我只是在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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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撐不住，我也會說的。

我會回家哭，我會求救，我會告訴她：「我好累，抱抱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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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會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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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是陪她到她痊癒的那個人──

我是要陪她過一輩子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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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今晚仍做了惡夢，

她媽媽的聲音在說話，壓抑得快要裂掉：

「孩子，再努力點、再快點好不好……妳好不容易找到這麼愛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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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步一僵，心臟猛地一緊。

她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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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她一字一句像刀般切割我的心：「她值得更好的……是我把妳變成這樣的……我會帶妳走，到不會再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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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夢中看著那扇門慢慢開，純白一片，家瑜就站在門邊，媽媽握著她的手。

我要喊。

我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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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夢裡的我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最愛的兩個人，一步一步遠離──

直到我驚醒，滿身冷汗、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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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坐起身，胸口濕濕的，冷汗早已濡濕了衣襟。

手伸過去——家瑜在我懷裡，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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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微皺，像是也夢見了什麼不好，但還緊緊地靠著我。

我顫著手碰她的臉，小小聲地說：「對不起……我會再堅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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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只要我還在，我不會讓她們誰走向那扇門。

不會讓媽媽因崩潰而選擇結束，也不會讓我的貓貓因為慢、因為病，而被逼得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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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守住她們兩個的光。

哪怕夢裡沒有聲音，現實裡的我，也會用盡全力大喊：

「妳們已經夠努力了，妳們值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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