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妳的那麼努力了，我怎麼還忍心不看妳的幸福一眼

——湛霖的母親——

那封信，是她親手遞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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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多說，只把那封信放在茶几上，留下一句：「等妳有空的時候，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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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不卑不亢，跟她一貫的樣子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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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她很用力在壓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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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坐在客廳重新看向那封信。打開前，我手有點顫。不是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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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封信，我知道它不是告知，而是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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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紙張，一行一行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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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而是……我很怕，說了之後，妳會用那個熟悉的沉默，回答我。」

看到這句話，我手指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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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就是不吵不鬧的孩子。比起問我為什麼不能，她總是選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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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那是懂事。

但原來，是怕我「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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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給她的不是回應，而是安靜壓下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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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裡說得很直白。她回顧了自己的表現——好學校、穩定工作、有分寸的談吐……那些，我從來沒開口稱讚，但默默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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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為，只要足夠好，就可以換來我的「多一點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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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真的從沒讓她知道，她本來就值得愛——不是因為表現，而是因為她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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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愛上一個人了。她叫家瑜。」

我承認，我停在這句話前面，好幾秒。不是震驚，而是……心裡太多聲音突然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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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她：「這樣妳不會辛苦嗎？未來怎麼辦？別人會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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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信裡，全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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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在我還沒提問之前，就一一回答我——用一種極度成熟、誠懇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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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求我接受，而是邀請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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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顧一切選了一個人；我是經過很多很多害怕、很多很多失望，才敢相信，這一次，我可以選擇我真正想要的那個人。」

我讀到這裡，眼眶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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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輩子第一次，不是來報告「成績」，而是坦白地說：「我想選擇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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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沒聽過她過去的交往經歷，只是她從不談細節。

而這次，她寫下家瑜——那個會慢慢觀察世界、會在她不說話時蹲下來握她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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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她說「依賴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願意放下堅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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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她小時候也有過這樣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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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時不喊痛，只是靜靜地靠著我不說話。

畫畫比賽得獎時也不跳起來，只是在餐桌旁說：「我今天拿了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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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啊，從來只在安全的地方展現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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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她找到了那個「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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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信裡最後寫：

「這不是請求理解，而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邀請——

我邀請妳，來看看那個讓我想卸下鎧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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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闔上信的時候，心裡沒有轟轟烈烈的反對，也沒有立刻的擁抱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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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個很清楚的感受——

「她真的想讓我參與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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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挑戰我、不是想對抗我，她只是希望，我這個母親，可以在她人生最真實的部分，留下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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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馬上寫訊息，只是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到櫃子裡找了一件看起來不那麼嚴肅的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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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她要帶那個女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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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表現得很好，但我知道，我不能再錯過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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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這麼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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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還忍心，不看她的幸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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