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一部分的傷痕

——湛霖——

那陣子我總睡不好。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MwG1iFAi
不是因為工作壓力，不是因為疲憊——而是某種卡在胸口、無聲無息卻又沉重的東西。

夢裡我總回到那個熟悉的樓梯間、那個讓我幾近窒息的夜晚，而我醒來後，總不發一語。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wLTQjPew

家瑜沒有逼我說。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YnUh4ZTb
她只是端來溫毛巾，小心地擦去我額上的冷汗。她也沒有問我夢見什麼，只是抱緊我——在我醒來的瞬間，立刻，無條件地。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zX85rQWv

某天傍晚，我抱著雙膝坐在窗邊，身體緊緊蜷縮，額頭抵在手臂上。

窗外傳來微弱蟬聲與遠方車流聲，像世界離我很遠，而我正陷在一個悶濁又混亂的玻璃球裡，聽不見真正的風、看不見真正的光。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OjbPaldV

不知不覺我又握著右手手腕，指節發白。那是我偶爾還會反射性痛的地方，儘管外表早已沒傷。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3clOKR3O

我以為我準備好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N7bXBUIW
但我沒有。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PoVef4nk
我從來沒有。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QLzbP2VU

家瑜走過來，沒有先碰我，只是蹲下來，與我視線平行，聲音輕得像風：「霖…我不碰，但我可以坐這裡，好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aHv0zEgI

我點頭。

然後她就坐在我旁邊，什麼也沒說。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1Wm0goBb
只是手肘靠著我，靠得剛剛好——不壓迫，也不讓我孤單。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amd4zNQt

過了不久，我終於主動拉了她的手，十指緊扣，頭埋進她的肩膀，聲音顫著說：「我以為我忘了…但我好像還卡在那個當下…我沒有說出口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axaX82P2

她沒有說話，僅僅回握。

我像洩了堤，輕聲講了那一天我從未說過的細節：那種錯愕、那種恐懼、那種他轉身離去而我無法動彈的無力，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YFf2ZhGX

還有——我從那天起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EAbCio8Qq
那段記憶，如今即使身在光裡，仍時不時從背後伸出陰影。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mMXNFpyN

「我怕說了會讓妳更痛苦。」我低聲說。

她貼著我的額頭：「霖，妳不說，我一樣會痛。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妳。」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eKc7B1dx

我顫著氣說：「可是說了，會把妳拉進來。」

「那就拉我進來啊。」

她的聲音柔得像是夜裡的燈光：「妳陪我走過黑暗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太痛。

那現在，我也想陪妳。不是逼妳快點好起來，而是…我想讓妳知道，有個人聽著，就好。」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5n2pRVV4

我終於開口，聲音細得幾乎不像我。

「我怕自己一說出口……妳會走。」

她愣住了，一秒，兩秒。

然後她蹲下坐到我面前，抓著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X1tZKoax

「我不會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紅了，卻沒有一滴淚掉下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ueORWvQB

「即使我……不是完整的……即使我有些回憶，是髒的、是我自己都不想記得的……妳還會要我嗎？」

我問出口那句壓在心底很久的話，聲音顫得像秋天落下的葉。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7ucmGYXc

她沒有回答。

她只是撲上來抱住我，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我，像在擁抱一場災後倖存的靈魂。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zoul0INL

「是誰說妳不完整的？是妳自己嗎？」

她低語著，語氣裡帶著微微的哽咽：「妳每一塊傷痕，對我來說，都是妳走過的路，我想陪著妳，看妳一步步走回來，看妳走進光裡，再笑給我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XA1KxbIm

那一瞬間，我沒能忍住眼淚。

我像小孩一樣哭了，沒有壓抑、沒有躲藏。我把頭埋在她肩膀上，身體顫抖，像終於卸下了什麼沉重的、無法言說的東西。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bsvrK32v

「我可以說了嗎？」我問。

「可以。」她吻了我一下，在額上，在眉心，最後落在唇角。

「慢慢說，我都在。」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C7zC3OpV

我吸了吸鼻子，卻仍忍不住顫著聲音低語：「……家瑜，我……我一直以為，如果我說出那些髒東西，妳會不要我了……」

她沒有打斷我，只是輕輕牽住了我的手，放在她的心口。

那裡的心跳溫熱、緩慢而穩定。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KEyrcIbC

我哭得身體一抖一抖地顫。

「他碰了我…那時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反應，我只是愣著，我想跑，卻怕一動也動不了，說了也沒人信……所以我就一直忍……」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PNkZoFJw
我的指甲陷進掌心，像在用疼痛讓自己記得那不是夢。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fu7Pv791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骯髒的，破掉的，配不上妳……」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SAYOdOdf
「但妳卻一直、一直……這麼溫柔地對我…每一次觸碰都會詢問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qszUHDLs
「我怕啊……妳哪天會發現我已經不是那個記憶中妳愛的湛霖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LmpMfdWI

這些話我在心裡排演了上千次，卻從來沒有勇氣開口。

今天，在這樣的夜晚，我終於崩潰到撐不住那面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THyuvuF1

她沒有回話，卻在我哭到幾乎不能呼吸的時候，悄悄抱住了我。

「我在喔，霖，我一直在。」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XX8HLjpk
她的聲音像溫暖的泉水，一點一點將我包圍。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gc1O8XJK

「我知道那不是妳的錯，霖，真的不是妳的錯……」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Mz0Zq9DX
「那個傷，不是妳選的。但妳願意活下來、願意告訴我，已經很勇敢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EdbOjrv8S
「妳不是骯髒的，霖——」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lp0VDiMT
「妳是我的光，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3pjqEwMj

我聽見她的聲音顫了一下，像是在哭。

她在為我哭。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FywWUYAf

我把臉埋進她懷裡，身體緊緊縮著，好像這樣能讓自己更接近她一點、更靠近一點，直到我確定我沒有再一個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bZPbpx7Q

那晚，我說了好久好久。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jyTGsoKo

她沒有問太多，也沒有插話。

她只是拉著我，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物一樣，讓我慢慢撿回那些我以為會讓她離開的自己。

但她沒有走，她比任何人都更靠近我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hH5O1qKd

我在她懷裡哭了很久很久。

哭到喉嚨啞了、哭到淚乾了，最後，只剩下緊緊的擁抱和安靜的心跳。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FHosBo5G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afrYcAxZ
也許，我真的還能活著。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nBQO54aH
也許，說出來之後，我不會被丟下，而是被更深地擁住。

——家瑜——

屋內暖黃色的燈光灑在木地板上，洗完澡的水氣還未散去，幫湛霖洗好澡後，我坐在床邊，用毛巾輕輕替她擦著頭髮。

湛霖低著頭，讓那片被風吹亂的亞麻色髮絲順著我的手指滑過，她安靜得像隻小獸，動也不動，任我細細呵護著。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wwO6hC1i

一時間只有吹風機的低鳴聲，還有我溫柔的手掌輕輕撫過她後腦的動作——像是在撫平什麼，又像是在確保，她真的在我懷裡。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ML5MOiOV

直到吹風機關掉，夜晚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家瑜……」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9GNMhWguo
她突然輕聲喚我，聲音小得幾乎被空氣吞沒。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APHemGCx

我停下手，低頭看她：「嗯？怎麼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SBsz6JUz

她抬起頭，一雙眼睛裡好像藏著什麼很久、很久了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比妳更脆弱……」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DfqrrKs4
「比妳想像的還要沒用，還要……需要被照顧……」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lCoxPiCD
「妳……還會願意一直愛著我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j6PHlcGQ

她的眼神顫了一下，似乎是害怕我會猶豫，怕聽到不夠堅定的回答。

她的肩膀也在發抖，像是那句話耗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duMSeCUU

但我只是慢慢伸出手，摟住她，把她整個人輕輕地抱進我的胸口裡。

「我早就知道，妳不是堅不可摧的。霖……我真的從來沒有要妳完美、沒有要妳總是扛著一切。」

「我會愛妳，就像妳愛著那個脆弱不完美的我一樣。因為我們都是人，不是機器，不是英雄，也不是誰的避雷針。」

「妳可以脆弱，妳可以害怕，妳可以哭，可以需要我。因為……妳總說我是妳的家，對吧？」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JJ281GPP

她愣了一下，接著像是在壓抑什麼似地低低笑了一聲。

「……妳怎麼總是這樣，說得那麼讓我……想哭。」

她靠得更近了，額頭貼上我的肩膀。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62k2zrK2

「我不是不說，是因為……那時候我真的好怕。如果我說出來，妳會不會就覺得……我不值得了。」

「不會的。」我回應地堅定又溫柔。

「我永遠不會因為妳軟弱，就愛妳少一點。」

然後我慢慢撫著她的背，讓她的語氣一點一點鬆下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EtVxcaBI

她那天說了很多，那些她藏在心裡的事——曾經某一夜夢裡驚醒、不敢告訴我，她夢到自己一個人被留下；還有某一次我生病了，她躲去廁所哭，因為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像我那樣堅強。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cgIvKMWK

而我什麼也沒插話，只是用手指一圈一圈地撫摸著她背後的脊骨，像在說：妳可以繼續說下去，我都在。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4MWGXJim

等她說完那一句：「我曾體會過，我知道那些痛，我們如此相像…，所以……我才會一直努力變成妳的避風港。」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JuVGKxRR

我輕輕在她耳邊說了：

「那我們輪流當彼此的避風港，好不好？」

「有時候是我接妳的浪，有時候是妳幫我撐傘。一起來，就不會那麼冷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re0cStXo

那一刻，她落下的眼淚，不再是壓抑的、恐懼的，而是某種被真正理解、真正接住的情緒崩塌。

她緊緊抱著我，像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庇護所，我會陪著一點一滴地撿回她。

ns216.73.216.190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