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蛇

草叢比預想的還高一點。

家瑜將褲管拉得更緊、褲腳紮好，一如往常地走在例行性的巡查路線上。

夏季的陽光從葉隙中斜灑下來，空氣中是風與泥土的氣味。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SMrwcUc5

她才剛彎腰想確認一處疑似有遺棄物的草間——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fn9AxflI

「呃……！？」

一股刺痛猛然襲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bJP0vTUh

像是被針扎，又像是被什麼濕滑而冰冷的東西擦過腳踝。她低頭看去，那東西早已竄進更深的草堆，只留下飛快蠕動的尾影。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TcYkeseI

蛇？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8UXi0d7jm

她倒抽了一口氣，腳踝處已浮現兩點明顯的牙痕，皮膚迅速紅腫起來，並開始隱隱泛黑。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8fQReqez

身體開始微顫，疼痛越來越明顯，她強撐著身體，緩慢挪到電線杆邊坐下，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o6UScAvv

「冷靜……冷靜…能快速鎖定位置的方式…尋找電線杆的號碼……」她喃喃唸著，指尖冰涼發抖。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Uy6wsz4m

她努力記住所在位置的編號後，顫抖地撥打了119，聲音已經壓不住的顫抖：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Cto7xRGr

「我…我在…電線杆旁，杆號是○○○○ ○ 圖號座標是×-×××× xx-xx，剛剛在草叢裡可能被蛇咬了…我現在有點發冷…我不確定能不能移動太遠……」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NUY59Zt7

報完後，她將手機切換，咬牙撥給湛霖。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DqGAj0ek

電話一接通，她便咬著下唇，聲音像從喉嚨擠出來：

「霖……我被咬了……蛇……在××地號……我已經叫救護車了……我不太能動……」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FVL7dkzy

「等、等我。」

電話那頭的湛霖語氣立刻變了調，壓得極低：「妳不要睡，我馬上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7ldHPn44

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舌頭已開始麻木。

手機滑落草地，她整個人靠在電線杆邊，額頭冒出冷汗，喉頭發苦。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nvirWw7x

視線開始模糊，她下意識抱著自己的手臂，胃部猛地一陣翻湧——

她吐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iLRiWsiW

然後沒多久開始劇烈的顫抖、抽搐，她整個人像被捲進了什麼無形的漩渦，四肢開始痙攣，眼角滲出淚水，甚至已無法完整思考。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fUZzJUAE

「……霖……」她低喃著，意識開始斷斷續續。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Zlr6fU0n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煞車聲與腳步聲，那喊聲比一切都清晰、都急切的呼喊穿透空氣——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aDZIbiMQ

「家瑜！」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7WHGeDqf

關上車門的湛霖，幾乎將自己的短程爆發力發揮到極致衝了過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FqlKdbmL

她看到她的瞬間，眼睛紅了，像是整個靈魂在那一刻都碎了一次。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2FibMWmz

「家瑜！我在，我在！」

湛霖顫著聲音，一手撐住家瑜的後背，一手不斷拍打她的臉頰：「妳不能睡，妳聽我說，妳撐住，拜託妳……」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jswHMf7I

家瑜已經快說不出話了，眼淚從眼角滑落。

她顫著手，微微抬起來，像是想碰觸湛霖的臉。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ya6uLJXD

湛霖立刻握住那隻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的心跳。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9OpdP3eC

「我在了，家瑜……我來了，拜託妳不要嚇我……」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7Q4WEyne

湛霖緊緊抱著她，額頭抵著她的額角，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貼近她耳邊，像是在試圖用語言與體溫撐住她搖搖欲墜的生命線。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ZyUvBj5D

她能感覺到家瑜的體溫在流失。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qq9FseQQ

能感覺到那具身體在顫抖——不是冷，不只是痛，是一種失控的抽搐與痙攣，從腳踝蔓延到四肢，像是整個神經系統在反抗這場毒素的侵襲。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E1AUqEIb

「……霖……」家瑜的聲音斷斷續續，唇色蒼白得嚇人。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GB9xPMmn

湛霖慌了，雙手撐著她的臉，急促地貼近：「我在這，我在！妳別說話，妳撐住就好！」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hmg72SrL

但家瑜卻睜著那雙開始渙散的眼睛，看著她，努力到聲音都破了，才擠出一句話：

「霖……如果我……不在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9AEH1gKB

「不准說這種話！！」

湛霖瞬間紅了眼，像是整個魂都裂開，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她自己：「妳不能不在！我不准！我不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rMPsHMtG

「……請妳原諒我……」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zkNYqckr

家瑜的聲音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下一句幾乎聽不見：「…要好好照顧自己……」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XDc3JsJX

「不！！」湛霖一把緊緊將她抱進懷裡，聲音在顫、手在抖，整個人像是快要崩塌的斷垣殘壁，只剩眼淚一滴滴砸進她的頸側。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pm74s5al

「我才不要原諒妳……我要妳在我身邊，我要妳活著、醒著、每一天都吵著說妳想撒嬌，我要妳跟我回家！！」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PaydqymW

她的懷裡，家瑜的身體在持續痙攣。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sWHAV3Mo

湛霖整個人嚇得快失控，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將她抱得更緊，一遍遍壓著她的額頭低語：

「拜託拜託……求妳撐住……救護車馬上到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0jldTHoN

「家瑜，妳不能留下我一個人……我沒有辦法……」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fFZoCcu6

她抱著家瑜，緊得像在和命運搏鬥。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C15NFpXx

抽搐還在，體溫持續下降，意識隨時可能潰堤。她壓著家瑜額角，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試圖把她從崩塌邊緣拉回來，但下一秒，那具身體卻忽然像洩氣一般垮下去。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5Did6XZk

「不、不不不不──」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EtFa8fxG

湛霖的心臟狠狠縮了一下，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像是全世界的聲音都被拉遠了，剩下只有耳邊「嗡——」的一片空洞。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8JbKNJt9

——然後，一個畫面猛然竄進她的腦海。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PJL8uSt3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TBeL1rVR

是那天，在氣氛柔和的餐廳裡。家瑜手指蜷著，緊張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小小的盒子，手還在抖，額頭甚至有點冒汗。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uujRwyYZ

她說了很多，紅著臉看著她，輕聲開口：「妳願意……讓我成為妳一生的唯一嗎？」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VcfdB6gW

那一刻的心跳，怎麼會忘。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M32a13lh

畫面又一轉，是她們第一次擁抱的那晚。

那時她開啟了秘密紙條，家瑜從收到紙條的那刻糾結了一整天，最後抖著身漲紅著臉抱緊了她。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uP7DAbmh

接著，是她們第一次親吻的夜晚。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GNtwAAaV

家瑜突然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口，似乎連自己也嚇到，下意識的道歉想逃跑，她抓緊了家瑜拉進了自己懷裡，深深的給她一吻…。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dWamG9ex

更多畫面湧進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DMIyezAX

家瑜躺在她懷裡說「今天我好像快要死在妳懷裡了，但我好幸福」；

家瑜和她在戶政事務所門前寫下她的名字，然後紅著眼說：「我今天填上妳的名字，就代表我這一生都是妳的了」；

她們躲在小旅館的被窩裡輕聲說：「我會讓妳越來越幸福，幸福到不想離開我」；

甚至是那天，家瑜因為情緒崩潰蜷在床腳，她過去抱住她，一句話都沒說，只默默說：「我在，我一直在。」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9QyiON6Z

這些記憶如萬箭穿心，一針針紮進她的胸口。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3tJmnoq2

她抱著眼前這虛弱到幾乎沒了聲音的人，像抱著整個世界正在碎裂的邊緣。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ZgGOYPkC

她終於聽見自己心裡，一個聲音，清晰、尖銳、猛烈地竄出來：

「我不能失去她──不能。」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UtwunAvI

她死死地抱緊家瑜，哭著喊出聲：

「妳不是說還要跟我一起過很多個春天嗎？！」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TgjdIeU1

「不是說還要養一隻貓，然後讓我每天親親妳的額頭嗎？！」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BEsp7rBZ

「我都記得、我全部都記得……家瑜，妳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PO44ca9c

遠方，救護車聲終於近了。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TUY4YbxA

但湛霖已顧不得她自己雙手早已麻痺，喉嚨早已沙啞，只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低語：

「我不要失去妳……」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lmfwogRD

「妳是我等來的唯一……」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lt7DDGfA

「活下來，我求妳。」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cDSXQ5Oa

她的懷裡，那人已幾近意識消失。

她的心，也在那一刻幾乎停擺。

ns216.73.216.8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