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若妳不說

早上七點整，我醒來時身上還暖暖的。

毛毯蓋得好好，旁邊的床單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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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早就起床了吧。

她總是比我早一步，先煮好早餐，還會留一杯比我習慣的溫度再熱一點點的豆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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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來時，腳邊放著我今天要帶的筆記本。

翻開來，熟悉的日程排滿一整頁，剛想確認今天要跑的單位和會議細節，卻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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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張紙條，塞在我最常翻的那一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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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瑜的字，軟軟的、有點歪歪的，還帶著一點捨不得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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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了第一句，心就像被什麼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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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我知道妳總想當那個最堅強的角色，

可是今天，妳也可以只是『我老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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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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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什麼都看不清了，只剩下那幾個字反覆在我腦中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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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明明沒有說出口的那些疲累、那些壓抑、那些快撐不下去的瞬間——

她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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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紙條折好，重新放回筆記本裡，卻又馬上打開再看一次。

然後手指按著那一頁，眼眶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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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小聲唸著她寫的那句話：

「換我為妳撐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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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在笑，眼睛卻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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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我有多愛她這種溫柔又固執的方式。

她不會硬闖進我的情緒裡，只會在我沒力氣時，悄悄遞上一個靠得住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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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紙條，手還貼在心口，像是想讓它的溫度傳進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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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對著筆記本低聲說了一句：

「妳真的…太狡猾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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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會更努力活得幸福一點。

因為有個人，把「當我港口」這件事，當成了她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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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推開家門時，聞到餐桌上傳來熟悉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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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眼就看見家瑜穿著家居圍裙，正把湯碗端上桌。

動作小心、安靜，眼神卻像隱隱偷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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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伸手從背後摟住她，貼在耳邊低聲說：

「家瑜——我今天翻開筆記本的時候，發現好像有人偷偷塞了一張、會讓人紅臉又炸毛的紙條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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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什麼甜滋滋的戀人陷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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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壓低聲音，語氣裡藏著調皮，試圖化解她們最近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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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瑜卻沒有馬上回話。

她只是放下湯匙，低著頭坐下，像是想了好久才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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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都不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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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小，像是一個一直藏在胸口的氣球，終於忍不住洩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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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努力去觀察，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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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緊緊抓著膝蓋上的圍裙布料，低著頭，連聲音也有點發顫：

「只要妳不說，就算我累到不行，我也會這樣愛妳，直到我倒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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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看妳一個人扛得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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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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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想開點玩笑、說點甜話的她，整顆心像被什麼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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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來，仰頭看著家瑜的臉，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輕：

「家瑜……我不是不信妳，是……我還在學，怎麼讓妳知道我也需要人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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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妳愛到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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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撐著我的時候，我也會努力學會，把自己的重量交給妳一點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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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額頭貼著家瑜的額頭，像是交換一種無聲的溫柔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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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晚，她們吃完飯後沒有馬上去洗碗，也沒有打開電視。

只是靠在彼此的肩膀上，靜靜地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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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些愛，不需要言語宣告，

只要一個人說「我會愛妳到倒下」，

另一個人就會用盡全力，讓她永遠不需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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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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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著我臂彎，還微微皺著眉頭，像是在夢裡也還掛心著我一樣。

我親了她眉間一下，她才慢慢鬆開，蹭了蹭我的肩膀，又輕輕喃喃了一句：「霖……我會撐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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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真的差一點掉眼淚。

怎麼會有人想在那麼累的狀態下，還這麼拼命地想愛著我？

怎麼會有人願意這樣猜、這樣小心翼翼地觀察，只為了不要錯過我沒說出口的那些累與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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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今晚，她說的那句話，語氣悶悶的、卻認真得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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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都不說…我只好努力觀察去猜，

只要妳不說，就算我累到不行，我也會這樣愛妳，直到我倒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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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的瞬間，心臟像是被她用力抱了一下——不是疼，是一種想用整個靈魂去接住她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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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發現，我總以為自己是那個「不能說脆弱的人」，但她從來不怕我的重量。

她只怕我把自己藏起來，讓她無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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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讓她一個人猜了。

不想再讓她一個人扛下「愛我愛到倒下」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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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決定開始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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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起，我要每天說一件自己覺得累的事。

哪怕只是：「今天午餐不好吃。」

哪怕只是：「我有一點不想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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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她知道，我也會軟，我也會想依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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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不會一口氣學會，但我會慢慢來。

因為她那麼努力地學會愛我、讀我、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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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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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讓她知道：

她不需要愛到倒下，

因為我會站起來，牽著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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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愛，不是誰拯救誰，

而是我們會學著「互相交付」，

一起好好活著、好好愛著、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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