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妳記得那天的茶水間嗎

午餐時間，湛霖特別早下了鍋，煎了兩塊豆腐排、炒了她記憶裡家瑜最喜歡的那道鹹蛋炒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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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人安靜吃著，卻不像四年前那樣面無表情、咀嚼勉強。

現在的家瑜會挑出自己比較喜歡的部分，吃一口後還會偷偷看她一眼，若發現湛霖也在偷看，就會耳朵紅紅地低頭繼續咬著，像一隻被誇獎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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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突然問了聲：

「……妳還記得嗎？妳昏倒的那天，我在茶水間找到妳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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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一愣，湯匙輕輕停在碗邊。

她沒立刻回答，只是眼神略微低垂，像是在慢慢穿越回那天的光線與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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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

她輕聲：「是茶水間裡，燈有點黃，我本來只是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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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湯匙，轉過頭看著湛霖，眼神認真得像要把某段被壓著的記憶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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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覺得自己沒什麼價值。」

她的語氣沒有起伏，卻讓湛霖聽得心緊了起來：「那時候我一直認為……我活著也好，死去也好，只要安靜、不造成別人困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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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比平常更輕：

「我記得那一瞬間，我是真的快撐不住了。

可是我還是想撐一下，我想爬起來，爬去旁邊的沙發，假裝自己只是累了、只是睡著……這樣，至少不會讓誰發現我有問題。

至少……至少妳不會被我拖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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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是那種苦苦又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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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爬不起來了。

後來是妳……妳出現了。那時候我以為自己還能忍，但當我聽到妳叫我名字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想就這樣在妳懷裡死去，我…還想聽妳更多的聲音、看妳更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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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走到她身旁，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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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擁抱不是安慰，是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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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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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還在，妳想聽、想看一輩子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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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不會再讓妳，一個人撐著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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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她耳邊輕輕說：「我也記得，家瑜。記得妳那時候嘴唇都沒顏色，記得妳說對不起，還想反過來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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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真的覺得，我差一點，就要失去妳了。」

湛霖彷彿想到那天的夢魘，深吸了一口氣：「所以現在每次看妳好好吃飯、還會挑菜、還會偷親我一下，我都覺得……自己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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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緩緩地靠在她肩上，輕聲回道：

「那是妳救我的。我後來會慢慢吃飯、開始變胖、學會開口說想要……是因為妳讓我知道，我不是麻煩，我是可以被接住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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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撿回來的垃圾，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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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湛霖回應她，語氣裡是一種緩慢卻深沉的堅定：「我愛的是妳，不是『努力不讓人麻煩的妳』，而是每一個狀態裡的妳，哪怕妳當時差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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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吻了吻她額頭，說：「妳求婚的那天不是開始，其實我早在那天找到妳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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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輩子都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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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們走過四年的日常。

也是她們從幾乎錯過彼此，到決定好好活下來、活給彼此的溫柔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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