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低氣壓#ZL#1

今日的辦公室，空氣異常沉靜。

不是風停了，是氣壓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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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某種無形屏障壓迫著每個人的脊椎骨，讓人不自覺挺直腰桿、小聲說話、不敢開玩笑。

資深職員們心裡都明白——這不是天氣，是「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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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今日進入了她每月一次的冰封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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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聲比平常更安靜、眼神比平時更銳利，連呼吸似乎都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清冷。

手上的報告文件翻頁聲清晰得像在審判，會議室裡沒人敢亂講一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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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早已心領神會地飄過去，在她桌旁放下一杯熱可可，動作輕得像貓，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又飄走了。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7oUjaOqW

她懂，在這種時候，不需要語言，只需要留下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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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與昕昕則坐在遠端，照常討論著業務流程，語調柔和，眼神卻時不時掃向那道熟悉的身影。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cHS7jkL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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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心裡其實很安心，因為——她回來了。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abF8CJUi

湛霖身邊的那位，家瑜，終於重新坐回她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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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那個解離、空洞、只剩乖順殘影的她，而是那個會在湛霖眉心皺成一條川字時，湊過去按按她的眉頭、笑著說：「都快打結成一隻毛毛蟲了」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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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湛霖，依舊冷，但她身上多了一層看不見的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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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家瑜打開便當盒，裡頭是專屬調理的黑糖紅豆燉湯與舒緩暖食。

她還貼心準備了小巧暖暖包，替湛霖捂著手腕與腹部，手指動作輕柔，不帶一絲怠慢。

當湛霖腰部微彎、眉心擰起時，她便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妳這隻傲嬌貓啊，肚子不乖也要裝強是不是？」語氣帶笑，指尖則悄悄沿著她的腰部與小腹輕揉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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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冷空氣似乎也跟著緩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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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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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一整天都坐得筆直，明明不是新進人員，卻比誰都不敢亂動。

他眼神飄啊飄，落到湛霖的方向後又飛快地收回，好幾次拿錯資料、椅子撞到桌角，活像個誤闖地雷區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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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內心的獨白幾乎要爆出聲音來：

「現在可以靠近她嗎？那眼神每次都讓我感覺會瞬間凍死…但公事還是要討論…唉，這怎麼回事呢？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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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這份低氣壓，其實已經在家瑜的出現後，大幅緩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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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還沒習慣，那個曾經像戰神般散發殺氣的湛霖，現在會被一個人—— 一個叫家瑜的女孩，用一杯熱湯、一句話、一次按摩，就讓眉頭鬆開、表情變軟，甚至讓世界重新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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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茶水間的暖光落在微微泛黃的木桌上。

氣氛靜靜的，只有飲水機運轉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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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正在泡茶，清禾則站在一旁，一如往常地──抖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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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掃視辦公室後方的方向，小聲地問：「…今天應該是那個時候吧？我剛剛只是經過…她一個眼神我就……全身冰到背脊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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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轉過身，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語氣平緩卻帶點促狹：

「你啊，每個月都這樣抖，真的是很可愛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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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臉紅了紅，小聲嘀咕：「……我只是…警覺性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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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笑了笑，倒了兩杯桂圓紅棗茶，遞了一杯給他，語氣忽然柔了下來：

「其實啊，女孩子月事來的時候，有的會像湛霖學姊一樣，很明顯地低氣壓、很冷靜、很理性，有種誰靠近就會被冰凍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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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一下，想起剛才家瑜悄悄揉著湛霖小腹的畫面，笑得更柔了些：

「也有的會安安靜靜地皺眉，不太說話；有的表面看起來沒什麼，但身體還是會不舒服……所以啊，這時候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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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停頓，抬眼望向清禾。

「嗯？……要……更愛她……？」清禾有些遲疑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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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對了！」小佳用手指輕點了點他的額頭，笑意中帶著一點鼓勵：「記起來哦，要更加的愛她，這可是比工作還重要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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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番話，清禾進入了學習模式：「那小佳如果是妳的話……希望別人怎麼照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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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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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想了想，笑了笑接著說：「嗯……我應該會希望對方提前幫我準備暖暖包吧，還有……不要突然問我吃什麼，因為我通常都沒胃口；然後，如果可以……讓我靠一下肩膀，但不要一直問我痛不痛，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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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立刻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

「嗯。……暖暖包、不要問吃什麼、肩膀可以靠、不能問太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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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看呆了，忍不住笑出聲：「欸欸，記這個做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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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一臉堅定地說：「因為妳說每個人都不一樣啊。我覺得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想要照顧得剛剛好，不讓她不舒服，也不讓她覺得我是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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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愣住了，眼裡閃過一抹微光。

她沒說什麼，只是小小地、很溫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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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午後的光線斜斜地灑進來，像一層薄紗，罩住了桌面上排列整齊的筆記本與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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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餘光卻不自覺落向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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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正坐在對面，不發一語，專心地記著什麼。眉頭微蹙，像是在思考哪個關鍵字能更貼近她剛才說的「靠肩可以，但不要問我會不會痛」，手裡的筆在紙上滑動著，一筆一劃都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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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那個人──

在她最低落、最迷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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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用這樣專注卻不打擾的姿態，站在她身後說：

「不知道去哪的話，可以來我這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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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她紅著眼，話一句都說不出口，只記得那扇電梯門沒關，他就靜靜站著，給她留下選擇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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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望著那個人──那個曾接住她無聲崩塌的碎片，如今又認真記下「該怎麼照顧她」的模樣，心裡，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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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不會燙傷人的溫度，輕輕落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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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為，愛與被愛總是太用力、太急迫，非得抓住不可。

但清禾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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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窗邊的風，知道她怕冷，於是留一絲溫柔的氣流讓她選擇是否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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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垂下眼，嘴角彎起一抹不自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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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不是為了掩飾什麼，也不是強撐──

而是她第一次在這些年來，真的因為某個人正好在那裡，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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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察覺她的目光，抬起頭，與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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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什麼地方我寫錯了嗎？」他舉起筆記本，有些緊張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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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搖搖頭，笑意更深：「沒有啦，你筆記那麼完整……連我都覺得自己是什麼的使用說明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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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被她逗笑，耳根卻紅了紅，小聲說：「因為我想學著怎麼照顧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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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他，忽然低聲說：

「那你也要記住自己喜歡被怎麼照顧喔。這樣才不會一直只記別人的需求，忘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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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像是沒想過有人會這麼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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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望著他，有些緩慢、但很確實地補了一句：

「……我也會學著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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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螢幕的反光淡淡映出兩人的身影。

是並肩而坐、各自努力、卻漸漸靠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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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主動說破什麼，但小佳知道，那個自己曾經無處可去的日子，或許已經慢慢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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