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我也會害怕，但我想留在她們身旁

——湛霖的媽媽——

水開始滾了。

我把紅豆倒進鍋裡，湯匙沿著鍋壁慢慢攪拌。

火不可以太大，太大容易焦。

要慢，要溫，要等它自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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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會這件事，是在妳還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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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總是趕時間，什麼都要快，煮飯要快、妳哭要快停、功課要快寫完、感冒要快好……

我以為人生就是「快」，才能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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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這屋子裡的兩個女孩，都不是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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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的動作慢，連眨眼都慢，說話更是得小心翼翼地開口。

妳則是慢慢長成一個不說話的孩子，什麼都靠自己、什麼都不麻煩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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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以為，那是妳天生懂事。

可我現在明白了，那是因為我給妳的愛太不確定、太安靜、太……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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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太晚才懂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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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妳現在那麼愛家瑜，我不是不心疼。

我只是怕，怕她的病讓妳太累、讓妳忘了自己也需要被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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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怕我走得太近，會破壞妳們之間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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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也很怕，哪一天我在妳眼中又變成那個只會說：「妳可以做得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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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那天寫的信，我反覆讀了很多遍。

妳說妳選擇她，是因為她讓妳卸下鎧甲，是妳人生中最誠實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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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

我也想誠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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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個完美的母親，也不太會說什麼動人的話，但——

我真的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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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一起煮飯、一起接送，還是有一天，哪怕只是一起沉默坐著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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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成為那個，妳們回頭看的時候，會發現還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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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旁觀者，不是質疑者。

而是——還在這裡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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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聲咕嘟咕嘟地響著，我低頭看著紅豆一顆顆慢慢浮起來，軟了、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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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默默說：

家瑜，我還不太會照顧妳，但我會學。

湛霖，謝謝妳讓我參與這場愛，而不是只是遠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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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粥煮好了。

我盛了一碗放進湛霖的保溫杯，再盛了一碗擺進餐桌中間——那是家瑜醒來後第一眼會看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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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特地貼了張小小的便利貼在杯蓋上：

「今天有加芝麻和一點點糖，不會太甜，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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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跡有點歪，語氣還有些不自然，但我知道：

這不是提醒，是我能做到的那一點點愛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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