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衣角

這天午後，窗外陽光斜灑，病房裡的空氣靜靜的，連點滴機的滴答聲都顯得溫柔。

家瑜依舊安靜坐在病床靠枕間，雙眼落在某個不確定的遠方，彷彿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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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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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昕昕、小佳與清禾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各自拎著水果、飲料和一疊折好的紙鶴，像是一場五彩斑斕的拜訪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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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昕最先開口，語調活潑得像在報新聞：

「欸欸欸～妳知道我們單位最近出現一個八卦大王嗎？連誰早上多吃一顆水煮蛋都能記下來欸，超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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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床邊的小椅上，一邊碎唸著，一邊從袋子裡拿出橘子開始剝皮，空氣裡瀰漫著柑橘的甜香。

家瑜依然沒有轉頭，只是視線微微抖了一下，像是風輕輕撩過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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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則站在一旁，沒說話，只靜靜觀察著家瑜的每個微表情。

她的目光比以往更深，像是某種層層篩選情緒的儀器，正在辨識哪一個動作是真正的回應，哪一個只是創傷的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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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則慢慢靠近，蹲下來和家瑜視線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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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

她輕聲喚道，聲音一如從前的溫柔帶笑。

她伸出手，指尖停在半空，像是在等一個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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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沒有說話。

卻在那一瞬間──

她的手指，悄悄伸出，輕輕抓住了湛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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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劇烈的動作，也不是驚慌的逃避。

那只是，一隻在風雨中飄盪的小手，找到了它唯一記得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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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昕眼尖地看見了這一幕，整個人跳起來似的激動：

「她有反應了！她有反應了啊！！家瑜剛剛抓湛霖的衣角欸！！她知道湛霖在這裡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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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說一邊抖著手機開起錄影，激動到差點讓它掉下去，那眼裡藏滿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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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微微一愣，原本冷靜的表情浮上一絲隱隱的驚喜，卻沒急著靠近，只是緩緩走到床尾，低聲說了一句：

「……她的世界裡，還留著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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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她給出的一個小小判斷，而不是安慰。她一向不說謊，只在事實發芽的時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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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的嘴角有些哆嗦，像是努力壓住什麼情緒，她沒有再往前，只是把剛剛想說的話吞回喉頭，改口輕聲道：

「沒事的，我就在這邊，看妳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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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則站在靠窗的位置，他一手拿著茶飲，一手插在口袋裡，看著那抓住湛霖衣角的畫面，久久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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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秒，他才慢慢說道：

「即使她不說話，身體還是會記得最深的安全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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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向湛霖，眼神平穩：「辛苦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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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湛霖，只感覺到那衣角上的一點重量，像是從深海裡傳來的一束細微求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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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看著那小小的手指──

那不是求生的掙扎，也不是恐懼的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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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剛剛醒來的靈魂，在微光中記得的第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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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覆住那隻手，把它握得很緊很緊。

因為她知道，這一次，她絕不會再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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