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錯落 - 第六十一章：等待

——清晨——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xx2w2g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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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睡得極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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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半夜醒來後，他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再入眠。窗外天色仍舊漆黑，遠處高樓的霓虹燈偶爾閃爍，微弱的光透過窗簾，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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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天花板，心裡莫名煩躁，彷彿有什麼事正在發生，而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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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機，時間已接近凌晨四點半，微信介面仍停留在他與謝靜雯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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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新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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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終究沒發出任何話，只是將手機反扣在床頭櫃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沒過多久，他又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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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多，他終於還是拿起手機，傳了一條訊息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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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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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發出後，他握著手機等了一會兒，屏幕上始終沒有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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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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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個灰色的「已送達」，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謝靜雯雖不常即時回覆，但只要醒著，通常都不會那麼久沒動靜。而今天，她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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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收緊，眉頭微蹙，盯著手機屏幕幾秒，最終仍舊將它放下，起身走進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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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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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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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馬來西亞，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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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靜雯被推進待產室已有數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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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縮愈來愈頻繁，每隔幾分鐘便劇烈襲來一次，疼痛如潮水般不斷湧來，幾乎無處躲藏。她緊蹙著眉，額頭滲出冷汗，整個人早已虛脫到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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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一直守在她身邊，輕握著她的手，滿臉心疼：「靜雯，醫生說還要再等等，妳盡量放鬆一點，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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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靜雯無力回應，只能咬著牙，強忍那一波又一波撕裂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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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候，醫生檢查時說她的子宮頸已開三指，雖然宮縮頻繁，但進展仍不算快，只能繼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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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聽見醫護人員交談，說若再沒有進展，可能得考慮人工破水，加速產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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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問些什麼，卻疼得無法開口，整個人像泡在重壓之下，只剩下緊繃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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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輕輕替她擦去額上的汗水，柔聲安慰：「再忍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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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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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多，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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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剛洗完澡，邊擦頭髮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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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沒有她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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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頭皺得更深，心底的擔憂終於無法壓抑。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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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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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很久，直到快自動掛斷時，才終於被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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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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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傳來的聲音虛弱又沙啞，甚至帶著隱約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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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的心猛地一緊：「靜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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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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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擠出一個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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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他焦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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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傳來她急促的喘息聲，像是疼痛壓迫著她，連話都說不完整。緊接著，是一個護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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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姐，現在要檢查一下情況，請您先把手機放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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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裡一陣窸窣，像是在調整姿勢，接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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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她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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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怔了一下，隨即認出那是謝靜雯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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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母親的語氣平穩，卻不無疏離與謹慎。她雖不認識李承澤，卻已猜到電話那頭是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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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迅速收斂情緒，沉聲問道：「阿姨，靜雯現在情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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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沉默了半秒，聲音中透著疲憊：「她在醫院，宮縮很頻繁，但醫生說進展還算穩定，子宮頸開了三指，還要再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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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李承澤略微鬆了口氣——至少母子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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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狀況還好嗎？」他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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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一直在忍著，幾乎沒什麼力氣。」母親輕嘆，「現在只能等，醫生讓她繼續待在待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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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握緊手機，眉頭緊鎖，聲音壓得低而沉：「她需要什麼？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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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頓了一下，語氣也緩了幾分：「你願意關心她，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支持。其他的……現在也幫不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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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不多，但李承澤聽得出來，她的疲憊，也聽得出語氣中那一絲難以卸下的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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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頭一緊，聲音微哑：「麻煩您……好好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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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母親簡單應了一聲，接著道：「我先掛了，有進展我會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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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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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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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握著手機，站在窗邊，目光沉沉地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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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無法安心，即使母親說一切穩定，他的心仍像被什麼懸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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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為她做些什麼，哪怕只是守在門外，可他身處異地，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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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映出自己焦灼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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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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