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錯落 - 第六十二章：無力

——醫院，待產室——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7Sc306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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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變得黏稠，疼痛卻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席捲而來，不給她絲毫喘息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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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雯蜷縮在病床上，額頭渗出細密的冷汗，臉色蒼白，唇色也褪去了血色。她的呼吸急促，每當宮縮襲來，整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繃緊，指尖死死地扣著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疼痛在體內肆虐，彷彿要把她撕裂成兩半，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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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快記不清時間了，只知道這場折磨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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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好……」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像是被疼痛壓榨出的最後一絲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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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坐在床邊，心疼地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語氣溫柔又堅定：「醫生說再等等，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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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點頭，可連抬眼皮都覺得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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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進來檢查後，眉頭微微皺起，對護士低聲道：「宮口還只開了三指，進展太慢。再觀察一個小時，如果還是不开，就準備人工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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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雯聽見了，可她已經無力去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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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工破水還不行呢？是不是最後……就得剖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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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識被疼痛沖刷得模糊，思緒斷斷續續地浮起又沉下。她想起當初生軒軒的時候，雖然痛，但宮口開得快，生產順利。可這次……為什麼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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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著牙，試圖讓自己撐住，可疼痛實在太過劇烈，她的視線逐漸模糊，耳邊的聲音時遠時近，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病服上，暈開一片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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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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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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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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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雯的父親站在產科的走廊裡，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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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頭深深皺著，臉色沉沉的，幾次抬腕看時間，又煩躁地放下。他站不住，又坐不下，像一隻困在籠子裡的猛獸，焦躁得無處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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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待產室的門，心裡止不住地回想起靜雯小時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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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摔倒了，總是自己拍拍膝蓋爬起來；發燒到四十度，也從來不喊疼，反而安慰他們說「沒事」。他一直覺得女兒堅強，可是……她再堅強，也是他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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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下樓去食堂，買了一碗溫熱的清粥，又帶了一瓶溫水。可當他回來時，看到妻子從病房裡走出來，臉色帶著疲憊，他的心瞬間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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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得下嗎？」他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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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搖了搖頭，歎息著接過食物：「疼得哪裡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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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眉心一跳，沉默了一瞬，語氣低沉：「可她總得有力氣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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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憂慮道：「醫生說再觀察一個小時，如果宮口還是不开，就要人工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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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尖用力得有些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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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他緩緩開口：「如果實在不行，就剖腹吧，別讓她受太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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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點點頭，眼底透著一抹無奈：「還是得聽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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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見對方眼裡的擔憂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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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抱著粥回病房，父親站在原地，看著病房門緩緩關上，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指節微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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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誰都希望，待產室的那扇門能早點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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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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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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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只有鍵盤敲擊的聲音，急促而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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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坐在書桌前，目光死死盯著螢幕，手指不斷敲擊著鍵盤，翻查著所有可能前往馬來西亞的航班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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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答案一次次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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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航班。

——沒有入境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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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輕易解決任何商業難題，調動再複雜的資源，可這一次，他卻連見她一面的權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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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底像被狠狠攥緊，窒息感一點一點蔓延。他捏緊滑鼠，盯著螢幕，翻查所有可能的方案，哪怕再渺茫，他也想盡全力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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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論他怎麼查，螢幕上的答案都在無情地提醒他——短時間內，他根本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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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些拒絕入境的條款，手指緩緩收緊，連指節都泛起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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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就放在桌上，微信界面停留在和謝靜雯的對話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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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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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一次點開，又關上，螢幕亮了又暗，反復循環。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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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結微微滾動，眼底透出一抹隱忍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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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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