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出院那天,天氣意外地晴朗。風依舊冷冽,吹過醫院走廊時帶著薄薄的寒意,卻已能從空氣中嗅出些許春天將至的味道。
律樹沒有現身,他只是留下一張摺得整整齊齊的紙條,壓在病房抽屜裡最顯眼的位置。
上頭的字筆直工整,語氣一如既往的克制:「記得不要做激烈運動。」
沒有署名,也沒有多餘的寒暄。
那不是戀人之間的叮囑,也不再只是陌生人間的客套。語氣簡單、克制,卻透著一種刻意保持的溫度,不像習慣親密的人會說出口的話,更像是試圖重新站穩關係邊界的人,在練習如何當一個恰當的「朋友」。
但對凱恩而言,那幾個字卻像一道照進陰影裡的光。
因為那是律樹留下的。
他仍在意,仍會記得他的病、記得他習慣忘記吃藥,甚至願意先一步開口。這就已經足夠。
凱恩把那張字條收進皮夾,一張不大的紙卻被他對折了兩次,小心翼翼地夾在最深的夾層裡,像是怕哪天被時間磨淡、或不小心弄丟。
從那天起,他們不再如從前一般劍拔弩張,也不再刻意維持距離。關係談不上親密,卻比過去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默契。下課時不再各走各路,午休時偶爾會在同一張桌前吃便當;說不上主動靠近,卻也不再彼此抗拒。
曖昧於無聲處滋長,如同一場悄然發芽的早春。
凱恩不再口無遮攔地調侃對方,而是開始真正花時間去了解律樹。他會注意他什麼時候需要安靜、什麼時候會因為壓力過大而煩躁不安。他記住了律樹喜歡喝的咖啡口味、不喜歡肉桂,甚至連他在沉默時習慣將手指交握的方式都看得入微。
這一次,他不再拿喜歡當玩笑,也不再把情感當成測試。
律樹不是沒察覺。他看得見對方的收斂與克制,也感覺得到那份真誠藏在言語底下,只是他選擇沉默。不是因為不感動,而是因為他還沒準備好。
原諒,從來都不是一個瞬間能完成的決定。特別是當那傷口,是自己親手縫合的。
他承認自己動搖過。也承認凱恩這次是真的在改變。
但他始終沒說要原諒,也沒說過不再在意。
他只是選擇不提,選擇讓一切慢慢流動,像河水繞過石頭,不急著決堤,也不刻意逃避。那道傷口仍在,只是他決定,暫時不去碰觸它。
春天走到尾聲時,校園裡的八重櫻已落得差不多,僅存幾片花瓣沿著水溝隨風飄盪。
李央正式辦理休學,搬回老家待產。他雖然不再出現在校園裡,但依舊活躍在四人的群組裡。偶爾會在晚上十一點丟來一張照片,是某家新的外送點心,或是母親做失敗的便當,配上一句:【醫生說要多吃蔬菜,但我真的不想吃茄子。】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9ehBIn2dD
語氣像從前一樣輕鬆,卻比過去更多了一點溫柔與穩定。偶爾他會曬孕肚近況,或者隨口一句「今天被小孩踢得快睡不著」,把整個聊天室點亮得像深夜裡還有人開著燈的窗戶。
諾亞變得更話多了。
從前那個總是一臉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男人,現在竟成了群組裡最積極發言的人。三不五時就會分享寶寶的超音波照片,還會附上截圖說明:【醫生說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耳朵】
他把那張模糊的黑白影像設成手機待機畫面,還樂此不疲地更新:「這週換個角度了,好像比較像我⋯⋯還是像李央?」
某次深夜,李央在群組貼了一張自己做的晚餐,笑說:【希望兒子長得像你,比較帥一點。】
諾亞秒回:【我希望他像你。】
語氣平平淡淡,卻甜得不像話。
凱恩立刻跳出來:【要放閃請私底下閃好嗎!。】
這些拌嘴無傷大雅,反而讓律樹看著手機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微微揚起嘴角。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群組的話題漸漸從課程轉向家庭、從報告轉向奶粉品牌,原本四人並肩的日常,也逐漸變成兩人的陪伴。
午餐、選修、校內八卦,甚至是期中專題的準備,越來越多時候只剩下律樹和凱恩兩人。
不是沒有人察覺,只是彼此都默契地不去說破。
他們會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店買咖啡。凱恩總記得律樹習慣點的口味,偶爾還會不動聲色地提前點好放在他桌上,假裝是順手。
「賽斯家的錢是這樣花的?」律樹看著紙杯問。
「這話說的也太誇張。」凱恩不疾不徐地回。
下課時他們常一同走去圖書館找資料。凱恩有時會伸手拿過律樹的筆記本翻閱,嘴裡嘀咕著:「你的字還是那麼工整,好像排版過。」
律樹翻一頁回去,語氣淡淡的:「不好意思,視覺整潔是基本尊重。」
有一次下雨,兩人剛好下課走出教學樓。律樹沒帶傘,正站在玄關前看著天色遲疑,凱恩便默默撐起傘站在他旁邊,一句話沒說,只是把傘微微往他那邊傾斜。
一路走到車棚,兩人什麼話都沒說,肩膀偶爾相碰,鞋底踏過水窪濺起細碎的聲響。風夾著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卻也吹不散兩人之間那層未明言的默契。
這樣的相處,就像一場緩慢的倒數,將過去的距離一點一點拉近,卻始終停在臨界點前。
曖昧、克制、不說破,也不逃開。
律樹偶爾會在凱恩手機螢幕亮起時看到那張照片,是他們終於吃到那頓「凱恩請客」的速食店聚餐照。
畫面裡,四人擠在連鎖速食店靠窗的小桌前,紙袋和飲料杯佔滿整張桌子,炸雞的油光在夜燈下反射著熱氣。李央拿著漢堡做勢要咬,諾亞正低頭幫他撕包裝紙,凱恩咬著吸管,對鏡頭比了個剪刀手,眼裡還帶著幾分沒來得及收起的倦意。而律樹坐在最角落沒看鏡頭,側著臉喝湯。
那照片拍得很糊,燈光昏黃,還因為角度太歪而只露出半張臉的人頭。但他們四個總算都在畫面裡。
第一次凱恩說要請客時,正好碰上諾亞和李央兩人陷入冷戰,飯局泡湯;第二次好不容易重聚,卻又遇上律樹被綁架、凱恩負傷,整場聚餐變成一場驚心動魄的奔波。
也正因如此,這頓簡單的晚餐對他們而言,比什麼精緻火鍋或高級餐廳都更像一場慶祝。
律樹記得那天自己原本不想出門,但被李央一通電話逼得沒話說,最後還是來了。
他也記得那是凱恩剛拆完繃帶不久,行動還有點不自然,但還是堅持親自去點了大家想吃的東西,一邊抱怨速食不健康,一邊又嘴角失控地笑著說:「怎樣,我請的飯總算吃到了吧。」
律樹沒說話,只是低頭戳著紙杯裡的熱湯,嘴角卻也輕輕翹了一下。
那張照片被凱恩設成手機的鎖定畫面,一放就是好幾個月。即使背景裡的牆壁油漬斑斑,燈光也不夠好,但每次手機螢幕亮起,那張模糊又熱鬧的畫面總會短暫浮現。
律樹從沒問過為什麼那照片會一直留著。但他記得,那天他沒特別想被拍,表情也一如既往地冷淡。
而現在每次看到它,他都會不自覺多看一眼,卻從未開口。他知道,有些情感正在慢慢地、安靜地回到心裡。但他還不確定該怎麼接住它。
也許他只是還在等一個更確定的時機。
也許他自己也沒察覺,其實那個時機,早就一點一點逼近了。
律樹一直以為自己能掌控這段友誼的節奏。哪怕凱恩的試探越來越明顯,他也總能恰到好處地拉開距離,不讓情感逾矩。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對他們而言正是最安全的平衡點。
但破壞平衡的機會就是來得這麼突然。
那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午後。
他們坐在熟悉的咖啡廳裡,一如往常地分頭處理報告草稿。玻璃窗上映出街景的倒影,陽光和暖,桌面上的兩杯飲料漸漸失去熱氣,氤氳散去。店裡輕音樂低迴,空氣中飄著咖啡與焦糖的香味,舒服得令人放鬆。
正是這樣鬆懈的時刻,律樹感受到身體某處的變化,那感覺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也難堪得無以言喻。
他渾身一凜,像被什麼狠狠推了一把,隨之而來的是體內費洛蒙洶湧而起的反應,灼熱感從脊椎一節節往上竄,蔓延至後頸與喉頭,指尖開始不受控制地微顫。
怎麼會?他明明還有幾天才進入發情期——
冷汗從額角滲出,他立刻按住桌下的背包,動作不著痕跡地拉開拉鍊,取出那支應急用的抑制劑。沒來得及思考更多,他只低聲道:「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便快步離開桌位,身形乾脆利落,卻少了以往的從容。
他知道費洛蒙已經洩露,這樣的自己無法再偽裝成沒事。發情期的氣味對Alpha來說過於明顯,而凱恩──又偏偏是個嗅覺敏銳的Alpha。
即使是再遲鈍的人,此刻也會察覺。
而凱恩不是。
當他走出廁所、眼神強作鎮定地走回座位時,凱恩已經默默地將手伸進背包,抽出一支抑制劑,熟練地將藥劑注入自己體內。他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表現出異樣,像是順手處理了什麼小事一樣輕描淡寫。
但律樹知道那是什麼。
他低聲說自己要先離開,語氣盡可能地平靜,卻仍掩不住呼吸間略帶顫抖的尾音。凱恩看著他的動作,眉眼沒有起伏,但聲音明顯低了一度:「我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你這樣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回家?」
凱恩的語氣罕見地強硬起來,沒有給對方再拒絕的餘地。
律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也無力再堅持什麼。他只是點了點頭,低著頭快步離開,凱恩跟在後頭,兩人一前一後穿過熟悉的街道,在快要入夜的黃昏裡沉默前行。
途中,律樹幾次步伐不穩,費洛蒙的反應越來越劇烈,連皮膚也開始發燙。他死命撐著,試圖維持基本的理性,但凱恩已經看不下去。
他果斷攔下一輛計程車,熟練地爆出一串地址,然後扶著律樹上車,語氣一貫地穩定,像在做一件早已習慣的事情。
律樹沒有問那是哪。他靠著車窗坐好,閉著眼,額上滲出細汗。空氣中他的信息素濃得幾乎能化開,凱恩則一語不發,只微微偏頭,靠著車門將車窗開了一道縫,讓夜風灌入,壓抑空間內隱約浮動的氣味。
計程車在巷口停下。凱恩快速地地付完錢,扶著人下車。
律樹渾身發燙,靠在凱恩身上幾乎沒了力氣。他沒有抗拒,也沒有拒絕扶持,只是像本能般尋找一個可以暫時依靠的支點。
「快到了,撐一下。」
凱恩低聲說著,語調幾乎帶著某種哄騙的溫柔。
他把律樹帶回自己租屋處──那是一間簡單的套房,臨近校區,平時只是短暫休息之用。房裡整潔乾淨,窗簾半掩,夜色柔和地灑在桌面與沙發上,空氣中只有洗衣精的淡淡香氣。
凱恩將律樹安置在床上,並沒有碰他。
他拉起棉被,輕輕覆上對方發燙的身體,又在床邊放了一杯水與毛巾,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我不會留在這,」他語氣溫和卻堅定,「你現在這樣,不能有Alpha靠近。就算我用了抑制劑,也沒自信能完全克制⋯⋯」
他走到門邊,手已經握上門把,卻還是忍不住回頭。
「我只是想讓你安全,沒有別的意思。」他的聲音像一縷風吹過深夜的簾子,不輕不重,但誠懇得讓人動搖,「你知道的。」
律樹閉著眼,沒有回話。額上還有汗,手指微微蜷曲在棉被底下,但他的呼吸,似乎比剛才安穩了些。
他聽見門輕輕關上的聲音,也聽見自己心跳,緩慢而壓抑,在一個他從未設想過的空間裡,與某種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一同流動著。
門關上的聲音輕輕響起,像一顆落進水裡的石子,無聲地攪亂了律樹本就不穩的心緒。
房間裡只剩律樹一人,空氣濃稠,像被費洛蒙悶住的呼吸。他咬著牙,額上的汗一滴滴滑下,覆著薄被的身體彷彿每一寸都在發燙。抑制劑早已失效,理智被一點一滴地剝落,只剩本能在皮膚下躁動。
他想掙脫,卻發現自己無處可逃。
凱恩的氣味早已淡去——他確實走了,像他說的那樣,什麼都沒做,只是為了讓他安全。但正是這樣的距離感,讓律樹心裡某處說不清的情緒忽然翻湧起來。
他用力翻身,掙脫被子,坐起來的瞬間幾乎喘不過氣。
他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有多狼狽,費洛蒙在房裡盤旋,皮膚像著了火一樣敏感。可讓他更難受的,是凱恩真的什麼都沒做就走了,他知道對方是為了保護他,但這樣的推拒卻讓他感到一陣空虛。
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從來不是個任性的人,甚至太過清醒、太過自制。但此刻的身體與情緒交疊拉扯,那股壓抑已久的感覺終於超過了界線,他不想再一個人承受,不想讓凱恩繼續一味地後退。
他扶著牆站起來,腳步虛浮地走向門口。
門沒鎖。凱恩留了餘地。
律樹拉開門,走到玄關,只見凱恩靠牆站著,手機還沒打開,像是在猶豫要不要離開。聽到門開的聲音,他微微一震,回頭那一瞬間,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
「⋯⋯你應該休息——」
「你為什麼要走?」律樹打斷他,聲音低啞,像是從喉底擠出來的。
凱恩望著他,沉默。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律樹往前一步,費洛蒙隨他的腳步擴散開來。他身上還是熱,氣息間的訊號已經無法遮掩,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那你怎麼還在等我開口?」
凱恩沒有動,只是深吸了一口氣。那氣味像利爪,勾住他的神經,每一寸嗅覺都在向他發出警報。可他只是低聲開口:「律樹,在你還沒願意回應我之前,我不會碰你。」他語氣緊繃,像是在咬字咬住本能。額角有薄汗,拳頭也握得發白。「不是因為我不想,是因為我不敢。」
律樹聽著這句話,眼裡的防備忽然鬆了幾分。他知道這句話有多難說,也知道對方忍得有多辛苦。
他沒再說話,只是抬起眼,看著那雙眼眸裡壓抑著多少慾望與溫柔。
然後,律樹走近。
一步、兩步、三步,走到凱恩面前,抬手握住對方的領口,輕輕拉近。
兩人幾乎鼻尖相觸,他低聲說:「我願意。」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他抬起手,抓住凱恩的衣領,主動地吻了上去。
那個吻起初只是輕碰,帶著試探與本能的顫抖。但下一秒,壓抑與情緒像潮水般湧來,他再也無法克制。手指用力地攀上對方後頸,身體整個貼了上去,像是將這段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一次釋放。
凱恩微微一震,像是失去了最後的理智防線。下一秒,他回應了那個吻——不像過去那樣輕浮逗弄,而是帶著小心翼翼的熱烈,像是終於允許自己去擁抱那個他等了許久的人。
空氣裡的氣味更加濃烈,費洛蒙交纏在一起,如同夜色將兩人一併包裹。凱恩一邊喘息,一邊用力回抱律樹,手掌順著對方的背一寸寸滑下,像是在證明他真實存在,又像是害怕這一刻稍縱即逝。
「⋯⋯如果你後悔,現在還可以停下。」凱恩額頭抵在他額上,聲音低啞而克制。
律樹抬頭看他,目光卻比氣味更赤裸。
律樹的手指抓緊了對方後頸,額頭抵著凱恩的肩膀低聲道:「不要走。」
那聲音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在下令。
凱恩的呼吸明顯重了一拍。他眼底的壓抑像是被點燃的火線,在那一瞬間全數爆裂。那不是允許,那是邀請。不是情緒泛濫時的衝動,而是律樹用最清醒的語氣給出的回應。
他再也壓不住了。
下一秒,他將律樹拉入懷裡,緊緊地擁住他——那力道近乎失控,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出口。他的吻從唇邊一路落到耳後,呼吸炙熱,帶著難以遏制的急切與顫抖。
律樹沒有退開,甚至主動抬手扣住對方的後頸,指尖微微發顫。身體早已在費洛蒙的牽引下染上熱意,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敏感。
「律樹⋯⋯」凱恩的聲音低啞,喉頭微微震顫。他試圖挽住最後一線理智,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你現在不是清醒的狀態。」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律樹打斷他,語氣沒有一絲遲疑,「我不想一個人⋯⋯我想要你。」
凱恩沒再說話,他用行動回應。他的吻變得狂烈而深沉,從律樹的鎖骨一路落下,每一寸肌膚都仔細地吻過,不放過任何一個能讓對方顫抖的角落。他不急著佔有,而是像在確認這個人,此刻在他懷裡,不再逃避。
律樹仰起頭,喉間溢出低不可聞的聲音,眼神微微失焦。他原以為自己會緊張、會抗拒,但身體卻誠實地渴望著這樣的靠近。
衣物在彼此之間被扯開,動作不急不躁,卻帶著壓抑太久的迫切。凱恩低頭吻上律樹的鎖骨,細細舔過那抹薄汗濕透的肌膚,他的動作極輕,像是生怕嚇著了對方,又像在一點一點找回屬於他們的熟悉。
「還好嗎?」凱恩停下,眼神落在律樹泛紅的眼角,聲音低得像風。
律樹沒說話,只是伸手按住他的後頸,主動將唇覆上他的。
凱恩的手掌一寸寸撫過對方背脊,身體緊貼著對方,一步步將律樹引入那場只屬於他們的溫柔與渴望的深處。
床墊微微凹陷,呼吸與喘息交纏,汗與體溫迅速升溫。他們不是第一次碰觸彼此的身體,卻是第一次,帶著明確的情感與對等的渴望。不是被佔有,也不是勉強,是彼此選擇。
律樹閉上眼,在這樣的擁抱裡鬆開自己,心裡那道被戒備圍住的牆,一點一點被熔化。
他主動地迎上對方的每一寸撫觸,也讓自己在凱恩的懷裡,毫無防備地顫抖。
費洛蒙的氣味在房裡交纏,彷彿連時間也沾染了情慾的餘溫。
凱恩輕輕撫過他的背脊,低頭在他耳邊吐息,感覺到懷裡的人微微顫抖。那不是抗拒,而是渴望與本能的餘韻。
他按住律樹的腰,緩慢地探向對方腿間。指尖觸及後庭微微敞開的洞口,立即沾上了一層溫熱黏膩的液體——那是Omega在發情中自然分泌的愛液,帶著濃厚而甜膩的費洛蒙香氣,濕潤得幾乎要滴落。
凱恩低低喘了口氣,忍不住俯下身,吻上那處柔軟濕潤的地方。
舌尖細緻地描繪著入口四周,仔細舔舐著滲出的液體,每一寸都不放過。溫熱的舌尖沿著敏感的皺褶慢慢打圈,舔得仔細又緩慢,像是在一點一點地逼出對方藏不住的快感。
被突如其來的親密弄得喘不過氣,律樹身子猛地一抖,羞得紅透了臉。
他急促地喘著氣,推著凱恩的額頭,聲音顫抖又害羞:「⋯⋯好髒⋯⋯不要⋯⋯」
凱恩抬起眼,眼神又深又亮,帶著藏不住的惡劣笑意。他一手穩穩按住律樹纖細的腰,另一手扣住對方推拒的手腕,輕輕往下壓,迫使他乖乖敞開自己。
「不髒⋯⋯」凱恩的聲音低啞得幾乎貼著皮膚輕震,一邊說著,一邊將舌尖更深地探入那緊緻濕熱的幽徑。
「好甜。」他壞心地呢喃,舌尖輕舔又輕吮,每一下都故意加深加重。
律樹羞得全身顫抖,腰肢微微扭動著想逃,卻又無處可逃。後庭在細膩的舔舐下微微抽動,愛液止不住地滲出,濕潤得發燙。
「不要這樣⋯⋯凱恩、求你⋯⋯」律樹咬著唇眼眶微微泛紅,喘息越來越急促,身體卻不自覺地顫抖著弓起,彷彿無法抗拒本能地迎合凱恩的舔舐。
見對方誠實的反應凱恩舔得更狠了些,彷彿故意逼他崩潰,舌尖深入地輕舔、吮吸,感受到那層柔軟在自己舌下一陣一陣地顫抖。
律樹低喘著想逃,卻被牢牢按住,只能無力地陷在炙熱的愛撫中,被迫一點一點陷入情慾的漩渦。
直到他整個人喘得渾身發燙,凱恩才依依不捨地抬起頭,眼底燃著濃烈的佔有欲。
「律樹⋯⋯」他輕輕喚著對方的名字,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話。
下一秒,他一手摟住律樹纖細的腰身,另一手握住自己已然昂揚高漲的慾望,緩慢而堅定地,引導進入那被舌尖仔細愛撫過的柔軟熱腔。
律樹微微抽氣,身體下意識地繃緊,又很快因為凱恩溫柔的安撫而逐漸放鬆。他感覺到自己的內壁本能地收縮,將對方深深吸納,像是渴求著更深層的結合。
「呃啊⋯⋯放輕鬆⋯⋯」凱恩幾乎是在低吼,他感受到窄道的緊密與溫熱,整個人像是被攫住了呼吸。
他不敢太快,只是緩慢地、反覆地深入又抽離,感受著律樹體內溫順的承接。每一次緩慢地推送,都帶出細碎的水聲,在靜謐的空氣中格外清晰,曖昧得令人臉紅。
律樹幾乎是無聲地顫抖著,雙手抓緊凱恩的肩膀,喉間逸出壓抑不住的喘息。他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一點一點填滿,從後穴到心臟,所有空白都被凱恩溫柔而堅定地佔據。
濕潤的緋徑,每一次摩擦都帶著幾乎要溢出的淫靡聲響。體內的敏感點被一次又一次擦過,讓律樹喘息急促,細瘦的身軀無力地在對方懷中顫抖。
凱恩垂下頭,吻住他因喘息而微張的唇瓣,將所有情感與渴望都傾注進這個吻裡。律樹反射性地回應,像是本能地想要更多,想要更深一點、更靠近一些。
兩人的身體交纏著,汗水與體液混合成濕熱的香氣,費洛蒙在空氣中濃烈地擴散開來,讓整個房間像是沾滿了黏膩又甜膩的情慾。
凱恩終於忍不住加快了動作,帶著些微粗重的律動,每一下都更深更重,直到深處,直到律樹無法壓抑地低聲呻吟,指尖抓緊對方肌膚,留下一道道細細的紅痕。
「可以嗎⋯⋯」凱恩的聲音已經帶著渴望的破碎感。
律樹微微頷首,額角滲著細汗,眼神迷濛,雙腿順從地環上對方的腰間,主動將自己獻上。
感受到對方無聲的允許,凱恩終於徹底失控,將自己深深埋進律樹體內的最深處,像是要將兩人永遠融為一體。
被硬根填滿的蜜穴不斷地收縮,似乎也在無聲地迎合著,讓律樹整個人幾乎溺斃在快感與溫柔的洪流中。
在那個傾瀉而出的瞬間,凱恩低頭吻住律樹的眉心,像是在許下一個只屬於他們之間的誓言。
兩人緊緊相擁,靜靜地,像是終於在彼此身上找到了真正的歸屬。
窗外的風靜了,夕陽的餘暉將他們包裹其中,只剩心跳與喘息彼此呼應。
律樹伏在凱恩胸口,汗濕的髮絲貼在額前,氣息尚未平復。凱恩輕輕撫過他背脊,指尖帶著餘溫與難以言說的珍惜。
有別於那次懵懂而混亂的初體驗——當時他們尚未真正理解彼此,僅憑著發情期的本能與渴望跌入彼此懷抱。
這一次,他與凱恩,是真正地交融了。
不再是費洛蒙驅使下的錯亂選擇,而是在意識清明、情感篤定的當下,主動靠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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