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委託簿 - 第四十五章：邪俑獰笑，死境覓生

「嘻……嘻嘻……」

那粘膩、扭曲、充滿了無邊惡意的笑聲，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我的聽覺神經，更直接鑽入了我的靈魂深處！

它發現我了！

我幾乎是本能地，將身體死死縮在那塊冰冷的、巨大的古老墓碑之後，連呼吸都幾乎停止。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瘋狂地想要跳出胸腔！

完了……被發現了……以我現在的狀態……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並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近！伴隨著一種……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像是骨骼在摩擦、錯位！還有……某種濕滑粘膩的物體，在地面上拖行的聲音！

我無法抑制身體的顫抖，右手那蝕骨的冰涼刺痛，如同警鐘般瘋狂鳴響！

它……出來了！

我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從墓碑的邊緣，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絲視線。

只一眼，我渾身的血液，都幾乎要逆流！

從那被粘稠黑霧籠罩的、如同地獄入口般的墓穴中，一個……扭曲的、不成人形的輪廓，正緩慢地、一步一頓地……走了出來！

那……依稀還能看出是林哲的身體。

但……僅僅是「依稀」了！

他（或者說「它」）的身體，比上次在廢棄工廠時，更加乾癟，如同被抽乾了水分的殭屍！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混合了死灰與墨黑的顏色，緊緊地包裹在骨骼上，甚至可以看到皮膚下，血管（或者說，那些黑色的細線？）如同蚯蚓般微微蠕動！

他被我用陽火和精血毀掉的左眼窩，此刻變成了一個猙獰的空洞，裡面沒有血肉，只有……如同活物般不斷翻滾、向外滲透的……粘稠黑霧！

而他僅剩的那隻右眼，那如同黑色漩渦般的邪瞳，旋轉得更加急速，更加瘋狂！瞳孔的最深處，似乎……倒映著一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冰冷星光？！

它的動作，極其僵硬、怪誕，如同一個技藝拙劣的提線木偶，四肢以一種違反生理結構的角度扭曲著，每走一步，骨骼都會發出「咔吧」、「咯咯」的脆響！更令人作嘔的是，它的身上，似乎還沾染著一些……暗紅色的粘稠物，以及……一些灰白色的……碎屑？（是它之前吞噬動物留下的？還是……墓穴裡其他東西的？！）

它就這樣，拖著那副如同從最深噩夢中爬出來的、褻瀆了「生命」這個詞本身的軀殼，一步步地，走出了黑霧，停在了墓穴入口前。

然後……它「看」向了我藏身的方向。

那隻漩渦邪瞳，精準地鎖定了我！

「嘻……找到你了……小——道——士……」

它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沙啞粘膩，反而……變得有些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以及……濃得化不開的嘲弄與恨意！

「你……很意外嗎？以為……上次那點小把戲……就能殺死我？」

它……或者說，融合了林哲殘魂與部分墓穴陰煞的「墨影」，竟然……恢復了部分語言能力？！而且……似乎變得更加狡猾！

「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刺穿了我脆弱的防禦，「……像條喪家之犬。陽氣耗盡，法器盡毀……連那串討厭的佛珠，也變成廢物了吧？」

它……竟然能感知到我目前的狀態？！

「還有那個女人……」它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充滿了怨毒，「……為了救你這個廢物，她連最後一點可憐的執念都燒掉了……魂飛魄散……連做個孤魂野鬼的機會都沒有……值得嗎？嘻嘻嘻……」

「閉嘴！！！」我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和悲痛，嘶啞地低吼道！

小雅的犧牲，是我心中最深的痛！絕不容許這個怪物……如此褻瀆！

「哦？生氣了？」它似乎很享受我的憤怒，那隻漩渦邪瞳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可惜……生氣，是最沒用的東西。就像……那個叫林薇薇的蠢貨一樣，除了哭泣和等待，還能做什麼？」

它……它竟然連林薇薇的事情都知道？！難道……它吞噬的那些陰氣和殘魂碎片中，也包含了……？！

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淹沒了我！這個怪物……它在不斷地學習！進化！

「你以為……躲在這破廟裡，就能逃得掉？」它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而戲謔，「這片土地……正在甦醒……它的飢餓……遠超你的想像……而我……很快……就會成為它最寵愛的……一部分……」

它……它果然在嘗試與那個古老的「地脈之主」建立聯繫！甚至……想要融合？！

「到時候……」它伸出那隻乾枯、指甲漆黑尖銳的手，指向我，「……我會第一個……回來找你。我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你那可憐的、自以為是的靈魂……嚼碎……吞下去……」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它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力量氣息，比在工廠時更強，更邪異，隱隱帶著那股來自古墓的蒼涼威壓。但……似乎又不穩定？它身上的黑氣在翻湧，身體在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那隻被毀的左眼窩裡，黑霧的滲透速度也時快時慢……

難道……它吸收那些陰煞和殘魂，並非毫無代價？或者……與那古老存在的聯繫，也並非一帆風順，甚至……帶來了反噬？

這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

不能和它在這裡耗下去！必須……逃！然後……再想辦法！

就在我準備悄悄後退，尋找逃跑路線的時候——

「想跑？」它那隻漩渦邪瞳猛地一縮，發出刺耳的尖笑，「太晚了！」

話音未落！它猛地一跺腳！

「轟隆！」

我身下的地面，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我藏身的那塊巨大墓碑……活了過來！

組成墓碑的冰冷石頭，表面浮現出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石質的手臂，從墓碑兩側猛地伸出，如同鐵鉗般，狠狠朝我抓來！

與此同時，四周的陰影如同沸騰的墨汁般翻湧起來，化作數道漆黑的、散發著惡臭的觸手，封鎖了我所有的退路！

它……竟然能操控此地的陰煞和……亡魂？！

我心中一片冰涼！

看來……剛才的猜測錯了！它不僅恢復了，甚至……通過某種方式，借用了此地的一部分力量！

我被……包圍了！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唯一的選擇……似乎只剩下……死戰？！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左手緊握那塊溫熱的桃木心，右手死死抓住那半截斷劍，將胸口那枚包裹著金色火種的符紙，按在了斷劍的殘存劍身之上！

這是……我最後的底牌！最後的……希望！

「孽障！想要我的命！就自己來拿！！！」我發出困獸般的咆哮，眼中燃燒著決死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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