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行—墨染江湖》 - 第一章：江湖初行-其六

六、江風初醒・筆下無名

畫師巷外，天色已暮。

霽川的夜風裹著濕氣與墨香，吹動街頭畫帘，也撩起墨染夕斗篷的一角。

她順著東街往北而行，身後畫鋪已關，街燈尚未全亮，只有幾盞早起的燈籠在水面上輕搖，宛如月下孤影。

「江湖畫卷初展，我卻仍無姓名。」

她低語，語氣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

前方街口聚起一群江湖人，正圍著一處新貼的公告喧嘩議論。

「榜單怎麼又改了？火凰女居然掉到了第三？」

「你看新補上的那個，居然來自萬陣樓……他們不是一向不參榜的嗎？」

墨染夕原本無意久留，卻聽見人群中有人轉而聊起另一話題：

「欸，你們聽說了嗎？馮家那個小少爺又在『醉花樓』花了三百金，說要請妙音坊的人來表演！」

「真的假的？妙音坊不是只去名流雅宴嗎？那裡的姑娘可不輕易出場。」

「蘇煙霞你知道吧？那可是妙音坊頭牌，聽說得先過她詩詞考驗，她若不悅，誰來都沒用。」

「不過她這次沒來，來的是其他幾位姑娘，聽說曲藝也很不錯。」

「妙音坊出人，怎麼會差？」

「可惜那『啞琴』應該不會來吧？我上次在別處見過一次，一曲《雪夢橫霜》，全場無聲……雖然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她長得也不錯，就是太冷，不愛搭理人。」

「呵，那不更有味？冷美人最難追啊——」

一片嘻笑，聲浪湧動。墨染夕站在街角，聽著這些名字與傳言，心中卻沒泛起太多波瀾。

她知道這江湖的喧囂與艷名，離她仍遠。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Qr1YJc38
但也隱約明白——這樣的遠，早晚會縮短。

「我只是想畫畫……怎麼越走越像主角了？」

她低聲自嘲，轉身離開喧鬧的巷口，往「醉墨居」而去，那是她以畫換來三日食宿的小客栈。

霽川的夜色如墨，燈影倒映江面，她走過石橋時，忽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沒回頭，只收緊斗篷，在心底記下一筆。

回到客棧，小二已備好簡餐與熱水，她坐於窗邊，輕描幾筆，畫下今夜見聞——

畫中是畫樓與紅燈，一個斗笠人立於橋頭，背對市聲。

她收筆搖頭一笑：

「這裡不是畫境，卻比畫還難畫。」

這一夜，她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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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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