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行—墨染江湖》 - 第零章：長夢十年-其三

三、舊友探訪・笑語難掩痛

不知異變過了多久。

某天下午，窗外下著小雨。天空灰濛濛的，像未完成的素描。街道空空的，只有零星車聲從遠方掠過。

屋內沒有開燈，窗簾被拉得死死的，光線滲不進來。只有電腦主機還發著微弱藍光，冷氣聲和偶爾彈出的訊息提示音，在這片靜謐中格外刺耳。

她窩在床邊，披著鬆垮的帽Ｔ，眼神落在手機畫面上。指尖停在那串熟悉的聊天群組——

【到底人要到齊了沒!!!】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NATgi9Jz
【週末上分列車報名專區】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wMIDkinm
【通話打這裡】

……名字蠢得要命，卻是她曾經最熟悉的世界。訊息從異變後就堆積了上百條。

【小傑】你還在打遊戲嗎？我們五排缺一。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cZwCsRwK
【猴子】幹你是不是偷偷跑去當 VT 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ZtpsuvT0r
【凱哥】他是不是出事了啦。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mLoc7qzj
【阿秋】太久沒回我懷疑你去出家了是不是。

她從來沒回過一句，卻每條都看了。

某天夜裡，她無意間翻到那張老照片。

高中畢業那天，他們一群人穿著寬大制服、臉上滿是汗水，葉辰站在最中間，對鏡頭比出勝利手勢，笑得很中二。

那時他說：「等我紅了就請你們吃燒肉吃到吐。」

那時他還是「他」。

她喉嚨一緊，打開聊天室，猶豫了很久，終於發了一句：

【葉辰】……你們最近好嗎？

訊息發出去後她差點想把手機丟出去，但不到一分鐘，訊息就爆炸了。

【等等，你真的回了？幹，凱哥說你跑去修仙了，還準備要飛升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DW6P3fJM
【蛤】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BZU3GXrK
【真假啦啊啊啊我先截圖】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TuPjqIj2
【老葉啊……啊不對，現在是葉大美女？】

她回了句：【去死。】

【哎唷，不錯嘛，性格還在，我還以為你被變成萌妹以後會講話都加顆星星～☆】

然後，訊息狂跳。

【猴子：靠腰喔，真的假的？她回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0Zlmx6DF
【魚昇：你現在還好嗎？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揪線下團了啊？】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gQ0QQ7dD
【鄭義：我們這禮拜剛好休息，要不要去你家？一起打個麻將。】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TcogBlmK
【凱哥：你媽還會煮那個豆干嗎？那個太好吃了。】

她盯著螢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回什麼。

眼眶有點熱，卻沒掉眼淚，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她本以為只是寒暄，沒想到兩天後，門鈴就響了。

凱哥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一進門就大喊：「唷～我們的葉大畫師！我還以為你已經飛升成仙了呢！」

阿秋抱著一袋零食，一邊啃一邊問：「你現在那對角真的不能拆下來嗎？那要怎麼洗頭啊？」

猴子則直接坐地板上翻她以前的素描本：「欸幹，這張你高二時畫的我，還是差的遠了，應該只有當初我的十分之一帥。」

鄭義躺在沙發上打呵欠：「這房間沒變呢……就是你變了，老葉你現在這樣……其實也蠻可愛的啦。」

魚昇接話說：「確實，老葉你身材感蠻有料的。」

她本來還戴著帽子、圍巾與長袖外套，但大家進門三分鐘後就像沒人在意她現在是什麼樣子，甚至有人直接拆她的帽子：

「別裝了啦，長角長尾巴的誰沒看過！」

「你之前不也常畫這種女角！」

她想抗議，卻發現自己居然笑了出來。真的，是笑了。

笑得像以前一樣，眼睛微彎，鼻音一點點發出，沒有掩飾。

晚上他們打了幾圈牌，還叫了炸雞跟啤酒，媽媽笑著端出一盤熱炒豆干：「這群死小孩，高中沒讀好，倒是還能湊得這麼齊。」

凱哥說：「阿姨您不懂，我們是畢業多年也不散的『超勁爆聯盟』。」

「喔？你們聯盟的吉祥物，現在可是最美的一位囉～」猴子眨眼。

葉辰拿起拖鞋作勢要丟，大家笑成一團。

夜深人靜後，朋友們都在客廳鋪了地墊打地舖。她走進房間關上門，靠在門後，靜靜地想了一會兒。

從異變後的第一天開始，她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還活著」。

那群死黨或許嘴賤，或許不懂如何安慰人，但他們一直都還在。

而她，也……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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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後，朋友們都在客廳鋪了地墊打地舖。她走進房間關上門，靠在門後，靜靜地想了一會。

從異變後的第一天開始，她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還活著」。

她低頭看著那張老照片，手機光亮照在臉上。照片裡的葉辰笑得張狂、姿勢中二，但神情無懼。

「……那時候的我，真蠢啊。」

她輕聲笑了一下。不是自嘲，只是感慨。

她打開手機記事本，寫下了一行字。

墨染夕。

她不知道這名字會不會被人記得，但她想試著，用這個名字，重新畫一條路。

不為誰，只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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