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行—墨染江湖》 - 第八章：江路行歌-其四

四、市中漫行・異貌同途

午後的陽光灑在石磚街面，斜斜地映出人群步伐的方向。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rr90QpOK
墨染夕走在雲京城南主街上，一身灰斗篷不甚顯眼，在這樣的熱鬧場子裡反而像溶進背景一樣不易被察覺。

「比起霽川，這邊是不是太……整齊了點？」她低聲說。

「那當然啊，這裡是論武期間，哪個門派來都要排場整備，誰敢出醜？」江話回頭朝她一笑，「妳有沒有覺得整條街都像在備戰——只是擺的不是刀，是招牌跟臉面。」

夕沒笑，只用目光掃過兩側鋪子與站台。那不是尋常百姓的買賣街，更像是一條以江湖秩序構建出來的「公開場」，連叫賣聲裡都夾著某種特意調製的氣場。

街角擺了一排「門派展台」，妙音坊掛出香料與絲帶展櫃，唐門則用機關獸表演拆招反應。藏劍山莊的檀木攤上放著一張大匾，上頭書著：「觀劍者，需先問心。」

江話咬著剛買的胡椒餅，含糊道：「這些地方平常你想靠近都難，論武會一到，就全變成行銷組了。」

「門派要招人，也要搶聲量。」夕道，語氣有點像重複某個剛學會的詞。

「風雲榜、情報商、評審、客卿……哪一個不在這幾天看人？妳不想出頭可以不出頭，但人家還是會看你『為什麼沒出頭』。」

說著，她們前方忽然出現一陣小小的讓道聲，一名獸人女子肩背大劍、金眸鋒利地走過街口，後方還跟著一名長著鰓紋與銀髮的水紋族少年。他身上的外袍只半掩住手臂，露出幾處發光的斑紋，走過人群時周圍人紛紛讓路，卻沒有誰出聲議論。

夕微頓了一下，眼神落在那名少年微抬下巴、神色冷峻的臉上。

「……他們這樣走在街上，不怕被指指點點嗎？」

江話啃餅的手頓了一下，嘴角微抬：「不遮的，通常兩種人：一種是根本不知道要遮；另一種——是根本不在乎你看不看得慣。」

「可是……他們不會怕嗎？」

「只要夠強、夠有名，誰會敢欺負你？」江話聳肩，「反正這江湖從來不是看你長得像不像人，而是你值不值得被記住。」

夕沉默。她知道這話沒錯，但心裡仍泛起些許不明所以的酸意。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yQ40idIj
她想起自己總是戴著帽簷、把尾巴藏在鬆袍裡，把話吞進筆端，只留下一個「白川」的落款。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ne68WyGa
有時她會想，若她哪天也能被人「記住」，是因為畫得好，還是因為長得不像人？

江話似乎看出些什麼，她咬了口餅，含糊道：「雖然我不知道妳到底是誰，也不打算現在問——但有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夕沒有回答，只默默把帽簷往下拉了一點，像是在遮太陽，也像是在擋住那句話的回音。

她抬起頭，遠遠看見街頭立起了高高的布幔，擂台邊人潮正集，鼓聲與號角聲斷斷續續傳來，像某種節奏正逐步逼近——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c8Vf9DJR
不是逼她上台，而是逼她承認：這個江湖，正在張開眼，看著每一個選擇留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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