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鍵星 - 2.航行

2.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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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冒險，目前還不是。

荷魯的小型考察船進入自動行進狀態，他打算在降落前重新確認一次搜尋計劃。

父親除了公務上的匯報外，還留有大量在琴鍵星上生活的影音紀錄，可以算是他在考察期間的某種日記。

在琴鍵星海域徹底失聯後，這些紀錄經過軍方審查備份，原件交付給了荷魯。

狹小的艙室，只有他一個人，屈身在螢幕前，人工智慧助理在他耳道裡重複他已經再熟悉不過的已知資訊。

荷魯在昏暗的艙室裡伸出手指，觸碰那個正在發出微光的平面。

「以下是軌道各項參數與自轉週期。」

據父親所說，琴鍵星的晝夜、四季交替和地球很像。荷魯曾在那個像神殿一樣的星球受訓過三年，取得地質學位，沒有問題。

「而且有大海喔，我們十一號行星上沒看過海對吧？」父親是這麼說的。「不是地球那種被蓋在人造地殼下的海，是真正跟天空連在一起的大海，哪天帶你去看吧。還有太陽！我們這裡看到太陽的機會太少了。」

「那顆星球就是一個孤島。」上校是這麼說的。「跟全宇宙隔離，那裡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孤島無事發生。」

「以下是氣候狀況與水文資訊。」

琴鍵星被大海主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表面被水覆蓋，住民散居在一萬多個大型島嶼上，用粗陋的載具甚至是長距離游泳來聯繫。當地人有能力肉身長期潛水，父親的紀錄表示，他們的器官可以在海中發聲和溝通。

難以想像幾世紀前大移民運動中，有一部分人類在這裡落腳，他們的後代最後倒退到電力都幾乎放棄的境地。

「以下是通訊與導航數據。」

琴鍵星居民在數十年前就與共和國取得聯繫──或者更確切來說是被共和國「發現」。這群幾乎生活在前電力時代的部落民，在共和國協助下建立了勉強算是能生活的環境。

據說在接觸早期，還有部落老人會向共和國剛落成的起降塔台膜拜。

不過在起降塔台建成之後，一次發生於試驗性農場的公共安全意外，導致琴鍵星與共和國的進一步合作計畫向後推遲。

畢竟共和國忙於軍事，連現在也忙於軍事。

「以下是自然災害與生態風險──」

「可以了，辛苦你了。」荷魯拍拍螢幕，浮動的冷光數字像貓縮回紙箱一樣，收縮進一片漆黑。

荷魯上眼睛，和船艙一起進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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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面上。共和國考察船從遠處飛掠而來，穿透天空和陽光，越過浪花和海鳥，無垠大海上的霧氣環繞著艦身，旋轉扭曲。

海平面上。島嶼正中央屹立著飛行器起降塔台，來自共和國磐石般的贈禮，像步槍槍管一樣指向天空，對準日正當中的太陽。

海平面上。塔台人員無助目視著遠處的考察船快速變大，投去的所有訊號、命令、懇求都不予回應，飛船是疾馳的子彈切開大海與藍天間的縫隙，直到擊中島上眾人仰望的臉。

於是陽光和大海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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