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級下學期,補習班沒課時,楊雨青就會先去圖書館看一會兒書才回家,複習今天上過的課程,藉此也可以避開放學時的人潮,這時候她偶爾就會遇見葉子衿。
他總是坐在角落裡不起眼的位置,攤開在桌上的書籍很多元,有時是看遊記,有時是散文或小說,也曾看他拿著財經雜誌看。雖然曾有童年的情誼在,但兩年多沒見面,彼此的改變都很大,少年不僅長高了許多,外型也更為隽秀,成績又好,所以很得人緣,可他卻唯獨對她很疏離,幾乎都是她主動找他,請他幫忙課業,他才會回應。
那一天楊雨青收起課本,從圖書館出來時,就看見葉子衿剛打完球,從球場那頭走過來。他將汗濕的制服拿在手上,身上已換過了一件白色帽T,抬眼看見她時,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掠過眼底,她還不及細看,他就已轉身往校門口離開。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覺得少年似乎刻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
她走在他的身後,春末的風帶著夏季即將來臨的暖意,圍繞著校園種植的黃花風鈴木,盛開成一片飄浮在空中的黃色花海,她在恍惚間以為時光回到了從前,滿眼搖曳的向日葵花田,還有男孩拿在手裡,在風中微微飄動的黃色花瓣,那曾經流動於其間,隱約的、淡淡的情愫……
一旁的球場裡,傳來喧嘩奔跑的腳步聲和上籃得分的歡呼聲,她回過神,抬眼看向前方的少年,他已停下腳步,靜靜的望著她。
彩霞滿天,落花人獨立的少年,依舊那樣令她心動。
他走向前,彎身接過她手上裝滿講義的沉重提袋,然後淡淡的說了句:「回家了。」
她一瞬間忍不住紅了眼眶,急切的喚住他:「……你……為什麼沒有回來?」
你還記得嗎?那一夜你說過的話?
我離開時,留了信給你的……
少年轉過身,望著她片刻後才說:「我從美國回來後就去找妳了,但鄰居阿姨說妳畢業那年,外婆過世,所以妳也搬走了……」他垂眸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後來我聽以前的同學說妳和母親去了日本……」
她趕緊搖頭,然後垂下眼睫輕聲的說:「我沒去日本……媽媽有自己的家了,她不想我去……」
看見她低落的神情,他大致也猜到了原因。
彼此沉默了片刻,她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他:「……我當時……當時寫了一封信給你的,因為不知道該寄到哪裡?所以就放在大門的信箱裡了。」
聞言,他蹙起眉,側身靠在一旁球場的鐵網邊,望著漸沉的夕陽。
「阿嬤的房子,在一個颱風過後,圍牆和廚房的部份都坍塌了,爸爸和叔伯他們在我回去時,就把房子和田地都賣掉了。」
「賣掉了嗎……」楊雨青看著他憂傷的神情,想起記憶中,古樸的紅磚建築和過去的時光,眼眶也跟著微微酸澀。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回去看看好嗎?」
葉子衿低垂著眉眼,點頭嗯了一聲。
球場裏的學生隨著夜幕低垂漸漸變少,他忽地抬眸問她:「妳剛說有寫信給我,裡面寫了什麼?」
楊雨青愣了下,臉頰逐漸泛紅,隨即轉過身,低聲的說:「我不記得了。」
看見她的反應,他輕輕的笑了下,沒再多問,起身往校門口走。
她才跟上走了幾步,他就忽地停下腳步,回過頭對她說:「回去時,也一起去找找那封信吧!」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
藍灰色的寬廣天空,暈染了一絲絲深沉的橘紅,少年的眼裡,映著少女在夕陽晚風中翻飛的裙擺和揚起的髮絲,伴著她羞澀緋紅的臉頰,是他深藏在心底,最初萌動的心事。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dGUUGTOz2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jj0pW3Jbs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V7mQsONHO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cuRqexaCM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v8nRIRO3x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IQYRDbb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