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未央 - 燈會

時至上元，春寒初解，長安燈市萬盞如星，街道流光溢彩，宛若天河落凡塵。

這日是休沐，宮廷事暫歇，皇命不至，奏折不上。齊燕笙難得換下官袍，著一身墨青長衫立於府前，看著緩步走出的蘇錦蒔，眼中不覺一頓。

她著月白輕裳，綴淡粉綃花，髮間不插珠翠，只以一根素簪束起，卻比任何朝堂盛裝時來得動人。

「怎麼？」她似笑非笑，「齊大人是不識新婦模樣了？」

他輕咳一聲，低聲道：「平日你太清冷，這樣……反倒讓人不知如何看你。」

蘇錦蒔微頓，掩唇輕笑：「今日我不議政、不審案，只逛燈會，賞燈、吃糖、猜謎，做個尋常人家的女子，便是。」

齊燕笙一愣，隨即點頭：「那便依夫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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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燈市，人聲鼎沸。

花燈萬盞，諸般巧思：有金魚躍波，有玉兔捧桂，還有繡著詩句的「字燈謎面」，引得人爭相猜解。

蘇錦蒔指著一盞青紗燈笑道：「此燈謎，你可解否？」

齊燕笙眸光一掃，淡聲念出：「『一夜魚龍舞，不見舊人來』……」

她望向他，眼中微動。

他低聲說：「謎底是『夢』。」

「倒也應景。」

齊燕笙側頭看她，語氣忽然放輕：「但我願，夢裡有你，不必猜。」

蘇錦蒔怔了一下，耳尖微紅，卻未答話，只轉身繼續前行。

人群洶湧中，她伸手回身牽了他一把，語氣不改平靜：「別走散了，這裡太擠。」

齊燕笙低低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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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深，兩人坐於橋上飲茶歇腳。對岸燈影倒映水面，風拂柳梢，靜謐而溫柔。

蘇錦蒔握著茶盞，忽問：「你可曾想過，若我們不在朝堂，不是左諫與都統，會是什麼模樣？」

齊燕笙看著她，答得不假思索：「我會是你夫君。朝九晚五，無需謀算天下，只為你添衣燒湯。」

她輕笑：「說得倒好聽。」

「若你肯，我願試試。」

這句話出口後，兩人沉默了。

那一刻，夜燈萬盞，卻不及他們眼中對望的微光——不再如冰雪封心，也未全然破冰，但……已有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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