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未央 - 凝噎

紅燭漸短，夜色愈沉。新房之中，靜謐無聲，唯有風輕搖帳，影落成雙。

蘇錦蒔坐於妝前，卸下一身鳳冠霞帔。她望著銅鏡中自己，喃喃一語：「喜服，當真沉得讓人透不過氣。」

她轉身，見齊燕笙坐於窗邊案前，一身素衣，低頭執筆，燈影映在他肩上，將那冷峻的輪廓柔化幾分。

「你還寫奏摺？」

她聲音清冷，帶著刻意疏離。齊燕笙筆勢微頓，卻未回頭，只低聲回道：

「非奏摺，是信。」

「給誰？」

他沉默片刻，終道：「寫了又不會寄出。」

蘇錦蒔垂眸不語，許久才緩緩道：「既如此，不如不寫。」

齊燕笙執筆的手一緊，紙角皺褶。他忽地停筆，將信紙撕碎，扔入燭火之中。

火光吞噬那紙片，映紅了他的眼。

「妳不信我，我明白。」他終於抬眼看她，聲音低啞，「但這婚，我從未有半分假意。」

蘇錦蒔怔住，對上那雙眼，竟說不出話來。

他站起身，走至門邊，輕聲道：「今夜你歇在此，我去書房。若有什麼不便，可喚人。」

語罷，門扉輕合，房中重歸寂靜。

蘇錦蒔靜靜坐著，良久，她起身，走到案前，拾起尚未燃盡的紙灰。那信被焚雖盡，卻仍存幾字殘跡，依稀可見一句：

「……錦蒔，若非朝局左右，我不願你如此寒心。」

她輕輕捏緊那紙灰，眼眶逐漸濕潤。

她心知他有情，她亦非無意。

只是那層隔閡，像一道無法越過的寒川——他未解她心，她亦不敢信他手中是否仍藏著那柄斷人恩義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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