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光重燃 - Chapter 6 (Part 2): Beneath the Radiant Flame, Shadows Yet Diverge 第六章（下）：光影之下，影未合

火紅的暮色染滿山邊，暮光團的第一次出征仍在山林間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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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從未如預期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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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情報指出這座被豺狼人佔據的山寨僅有數十名敵人駐守，但從他們踏入營地開始，形勢便一再失控。錯綜複雜的陷阱，伏兵，以及遠遠超過想像的敵軍數量，表現出這些豺狼人不僅有備而來，還擁有著某種組織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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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全神貫注地指揮戰局，聲音如刀般斬斷空氣：「焰星、水瓶右側包圍，米奈與史芬蓋斯掩護後方，娜米支援治療，桑德留中線調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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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鬆散的隊伍因他的吼聲而聚合，短暫地運作如一台戰爭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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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染紅了山寨中央的石板，豺狼人的屍體與暮光成員的傷口交織出一場噩夢般的洗禮。史芬蓋斯在一次施法中出錯，讓後排陷入短暫空檔，緋冷忍不住怒罵：「你這白癡在搞什麼！差點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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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本已緊繃，團員間的不信任與誤解隨著每一次攻擊加深。龍哥與龍弟低聲抱怨：「這哪是簡單任務？到底誰搞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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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大地一陣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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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龐然的身影從山寨後方撐天而起。炙熱的火焰自牠喉中轟鳴，吞噬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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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的鱗片如焦黑的玄鐵，目光中閃爍熔岩般的紅光；雙翼展開時掀起的風壓如同火山爆發前的咆哮。那雙橘紅色的龍瞳彷彿能穿透靈魂深處，挖出藏在心底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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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在第一眼看到牠時，全身血液彷彿凝結成冰，卻又像有烈焰在胸腔中燃燒。他不是因為這頭龍的外表而震驚，而是因為那熟悉的氣息——那是一種來自深淵的灼熱，仿佛死亡的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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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阿斯加德的戰場上嗅過這種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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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大地也曾震動，烈焰也曾染紅天幕。他們守著最後的防線，一頭龍從遠方的天空破空而來，把他們築起的堡壘燒成廢墟。他還記得焚燒木樁的聲音、隊友皮膚焦裂的慘叫，還有那雙龍瞳，在暗夜中冷冷注視著掙扎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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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馮熙低聲呢喃，像是想把那段記憶推回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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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影像早已衝破他設下的封鎖。十三個名字從腦海浮現，每一個都有臉孔、有笑聲、有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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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沒有走出那座堡壘。

只有少數人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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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的聲音發顫，喉頭乾澀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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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米奈本來想吐槽，但看見他臉色煞白，一時也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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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的眼神死盯著那頭龍，嘴唇終於動了，卻像是用盡力氣才說出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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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焰者……薩卡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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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彷彿凝結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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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這名字聽起來超不妙欸。」米奈低聲說，娜米沒開口，只是皺著眉盯著那頭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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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星神色變得凝重：「你說的是……那頭傳說中的黑龍後裔？我以為那只是戰爭時期誇大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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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馮熙緩緩搖頭，眼神中混雜著怒火與壓抑多年的痛楚。「我見過牠的族裔，那次我們鏖戰了好幾日，從牠烈焰中爬出來……這氣息，我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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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焦土氣味隨風襲來，彷彿冥冥中再度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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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從未真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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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站在他左後側，剛才還緊握盾牌準備衝前線，此刻卻不自覺地停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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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馮熙的背影，那個總讓人覺得老舊、倦怠、不想再戰的男人，此刻卻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倖存者。他的聲音不大，語調也不激昂，卻讓空氣沉重得像壓下來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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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的上過那種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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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一向不信什麼傳奇，尤其對馮熙這種「被請回來」的過氣團長，更是半信半疑。但此刻他心裡突然有點慚愧，甚至有種無法言喻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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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種火海裡走出來的傢伙……我們這些人，真的還能不聽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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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出聲，只是默默舉起盾牌，站到了馮熙身前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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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某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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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火龍與暮光的成員之間無任何恩怨，卻突然從山寨現身。牠帶著不屬於這片森林的威壓降臨，如地獄現世。只一擊，前排炸裂。焰星用盡力氣拖回昏迷的米奈，桑德緊急拯救瀕死的娜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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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在後方咬牙觀察，迅速分析戰場：「牠不是來追擊的，牠像是在……保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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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卡羅斯雙翅撐開如帳，佔據山寨中央。牠的爪深深插入焦土，那片地面竟隱隱浮現出火焰的紋路，與地脈共鳴般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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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面有東西。」緋冷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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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封印？或者……牠的巢穴？」史芬蓋斯勉強笑道，「我們該不會誤闖牠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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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麼，牠不會離開那片領地太遠。」米粒冷靜地補充，「這是我們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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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一咬牙：「全員聽令，準備撤退——由我壓後，水瓶、焰星與桑德優先撤出重傷者，米粒帶後排走林道，其他人從左側碎岩坡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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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團在混亂中開始撤離。火焰追擊至寨門口便止，薩卡羅斯的身影仍高踞於焦土地帶，目光如炬卻不動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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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並非順利，緋冷在山坡滑倒，龍哥背著他喘到快斷氣，還不忘咒罵：「什麼破團長，情報這麼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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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滿臉汗水，喘息聲與怒吼交織：「還可以廢話？不想死就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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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生天後，團隊暫時在溪谷邊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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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除了煙味與血腥，還多了一層壓抑。馮熙沉默地站著，看著倒在地上的傷者，還有斷裂的武器與破碎的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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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冷率先開口，語氣冰冷：「我們差點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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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情報沒錯，我們根本不會選擇硬闖。」龍弟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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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確認過什麼？還是只是想來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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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度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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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奈搶先咳出一句：「喂喂，搞錯一次就要送你們去見龍神啦？就不能有點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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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芬蓋斯也跳出來扯開話題：「欸欸欸～我是負責氣氛的好嗎！下次我放錯魔法直接炸你們算了～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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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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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看著他們，眼中滿是疲憊與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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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錯。」他低聲說。「我沒查清楚環境的結構，也沒預料到封印龍族的可能性。我讓你們差點死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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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沉穩地開口：「我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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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星沒有看他弟弟，只冷冷一句：「但我們也差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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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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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深吸口氣，緩緩抬頭：「我們會修正。我會重新編整情報與戰術分配……我會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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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熱烈的回應。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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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是這沉默，揭示了暮光團仍處在搖搖欲墜的邊緣——而馮熙，尚未獲得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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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馮熙加入暮光後的第一次實戰，也是一場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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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是，某些真相與裂痕，開始浮現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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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營地之外的林間被黑暗吞沒，只餘篝火在風中顫抖地燃燒。暮光團的人回到了臨時搭建的營地，沒有人說話，只有各自擦拭著武器、清理傷口，眼神避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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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坐在角落，盔甲解下後放在一旁，沉重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他的雙手依舊在顫抖，指節因長時間緊握斧柄而泛白。他回想起那頭巨龍的氣息、火焰、怒吼……以及，自己下達撤退命令時的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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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快個十秒……也許史芬蓋斯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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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堅持不進入營地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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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那些「如果」像利刺般一根根扎進思緒中。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阿斯加德最後的戰役也是這樣的開場──從誤判開始，然後逐一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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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星在不遠處看著他，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開口。她回頭看了眼史芬蓋斯那條纏著繃帶的腿，然後低聲對桑德說了句：「這次……還算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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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桑德語氣低沉，眼神中有掩不住的疲憊與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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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弟則縮在篝火邊一角，雙手抱膝不語。他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絕望與死亡距離如此接近。那頭龍的氣息，幾乎讓他當場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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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奈與娜米靠在一起，兩人都沒說話，只不時互看一眼，然後再把視線移開。他們的語氣雖粗俗，但內心比誰都清楚，這次是擦著死神的指尖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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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則蹲在一旁拆解剩下的炸彈碎片，頭也沒抬，只說：「那頭龍不會輕易離開，那地方……牠不只是棲息，是看守什麼。地底有異樣的魔力反應……或許根本不是豺狼人的據點，而是牠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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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應她的話，但不少人心中都被勾起同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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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場錯誤的任務安排嗎？還是……某人刻意放出的假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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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冷走過來，停在馮熙面前，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他的表情冷漠，像是在思索些什麼。幾秒後，他只留下一句：「明天，我們得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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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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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熙沒有抬頭，也沒回答。他知道，那不是請求，那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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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沒有人能真正入睡。每雙眼睛閉上時，似乎都還看得見那頭燃燒的巨影與火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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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團第一次的任務，不是勝利，也不是失敗──是殘酷的現實，讓他們終於意識到「團隊」這兩個字的份量，也讓馮熙再次感受到，那個他以為已經埋葬的夢魘，其實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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