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界少女 - 《風界少女》第二十三章我叫洛祁

那天，我又是天還沒亮就醒了。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gbO9X3QQ

外頭還下著雨，地上濕滑、空氣冰涼，像是整個世界都不想動，昨晚的粥一口沒動，早已乾涸，黏在碗上。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NL9cm299

我加了點水攪拌幾下，喝了幾口，味道淡得不像話，我坐在門邊，看著屋簷滴水，一滴一滴打在門前的石板上。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UYcY5FrK

坐了很久，我忽然想起奶奶曾說過的話。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nYXEBQS9

「祁啊，心情不好的話，就上山走走吧。山上的風，會幫你把難過吹走喔。」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XoNtbd31

那時候我還笑她，說她把我當小孩子在騙。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WnQEhLzR

但現在，好像也只剩下這句話支撐著我。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U1naZJv1

我披了件破外衣，沒帶傘，就那樣一步一步踩著濕泥往山上走。路滑得厲害，鞋底黏了泥，腳步有點晃，可我沒停。走得越高，越覺得這山像是空的，只有我一個人——不，是連「我」也快不見了。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ZQ9qekN7

我抬頭看，前方霧還沒散，天色像被揉皺的布，但我還是往上走。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iXimjpec

一步、又一步，喘不過氣，腿也發軟。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7DghdP7Y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撥開最後一叢濕透的竹子，眼前忽然豁然開朗。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UIXqp0fj

雲層像被誰撕開了一道口子，陽光從那裡傾瀉而下，灑在整座山谷上。

雨停了。

遠方的村莊安安靜靜地窩在山腳下，炊煙升起如畫。那片湖靜得像一面鏡子，陽光映在水面上，像碎金漂浮；雲影流動，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起來。

我走到懸崖邊，坐了下來。

腳垂著，身體前傾，像貼近世界邊緣。山風從腳邊穿過，拂亂我的頭髮，也吹乾了雨水。

我看著那片陽光灑落的湖面，感覺心靈平靜，只是胸口有點悶悶的感覺。

漸漸的..我感覺到胸口那團悶著的東西動了。

一開始只是鼻子酸，接著整張臉都熱了起來，像是有什麼壓了太久，終於裂了開來。淚水沒預兆地掉下來，掉得快，掉得多，像是老天把所有雨都從我眼裡抽了出來。

我捂著臉，忍不住發出一聲像是小孩嗚咽的聲音，我張口，想大聲的哭叫出來，可喉嚨像被什麼掐住，吐不出一點聲音。

低頭跪地，額頭貼著濕泥，右手用力敲擊著地板，身子不停發抖，彷彿這樣能讓我好受一些。

微風輕拂過我的臉龐，帶著草的味道，還有一點不知從哪來的溫暖。

在那時，我聽見腳步聲。

很輕，很輕，像風在走路。

我慢慢抬起頭，視線還被淚水模糊著，但能看見一個人影，一身白衣，從淡淡的山霧裡向我走來。

她的頭髮垂在肩上，腳步幾乎沒有聲音。她靠近時，我看到她的臉——清透、陌生、又說不出地熟悉。

她沒有說話，走過來，蹲在我面前。

她伸出手，像是早就知道我會坐在這裡那樣，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

那動作，像極了奶奶以前哄我睡覺時的手勢，我怔住了，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那一下觸碰卻像什麼開關被輕輕按下。

那一瞬間，我才真正崩潰。

我撲進她懷裡，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像終於有人肯抱住我這副早就支撐不了的身體。

一邊哭，一邊發著抖，抓著她衣襬不肯放，她抱著我，什麼都沒說，像是早知道我需要這個擁抱。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從她肩膀邊抬起頭，啞著聲音問：「妳是誰……？」

她沒回答，只是抬手幫我擦去臉上的水痕，眼神溫柔得不像這個世界能擁有的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那瞬間，無數回憶湧上心頭，我想起她笑著煮粥的樣子、坐在門口曬被子的背影、還有每次我摔倒時，她蹲下來拍拍我膝蓋、然後把糖塞進我嘴裡那種，理所當然的溫暖。

我想起那間屋子，竹林、柴房、屋簷下搖搖晃晃的風鈴。

腦海中又浮現了早就遺忘已久的畫面…

「你叫祁，是我的孩子。」

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女孩——

「我……」

嗓子很乾，但我還是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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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洛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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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黑得像是吞了光的洞，深不見底，像是連星星的倒影都拒絕映進去。

洛祁站在湖邊，背對我們，沒有動。

我和嬿淇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停留，我們只能靜靜的等。

空氣裡有種說不上來的壓力，像是剛剛有什麼事發生過，但我們看不見，只能感覺到餘波未散。

嬿淇低聲問我：「……他怎麼了？」

我搖頭，表示不清楚。

沒多久，洛祁動了。

他沒有轉頭，也沒看我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走吧。」

然後，就這樣沿著湖邊，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了一下，嬿淇也沒說話，只是跟上了他的背影。

而那漆黑的湖面，繼續沉默地閃著微光，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又像記住了我們不知道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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