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演算 - Ch1Ep7 分裂之光

Friday · Light of Division

> 「不是所有覺醒都能走向統合，有些只是另一場沉睡的延續。」

——白梓明，《殘存意識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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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十字開始緩緩轉動。

不是靠機械，不是憑風。

而是彷彿被某種「命運的脈動」所驅動——就像時間本身正在脫離重力，自行啟動。

它每轉一圈，我的記憶便有一角脫落，像一塊塊拼圖倒退著飛回未完成的盒子裡。我知道，這不是失憶，而是「抹除權限」開始執行。世界正在準備重建，先將錯誤版本刪除，再重新載入唯一版本的我。

我看見眼前的世界開始分裂，一分為二。

兩個自己，同時站在命運的臨界線上，靜靜望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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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䥧安／意識殘響】

我能感覺到，他就是我，而我——是那被世界暫借的過渡。

我不是原件，我是補丁，是一段程式崩潰之後的緊急修復。

我的任務是維持平衡，直到真正的意識歸位。

現在，他回來了。

這世界只需要一個「我們」。

我沒有怨恨。只是淡淡地問：

> 「你，還記得她嗎？」

他沒有回答，卻將三重十字舉起，那一瞬間，我聽見黎安晴的聲音——

從我們共享的記憶深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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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層：黎安晴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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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同一段旋律的兩個音。

一個負責開始，一個負責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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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結束不代表滅亡，選擇的代價，不是失去，而是被記得。」

她站在我們中間，沒有實體，只是一層淡淡的光影。

她伸出手，指尖落在張䥧安肩上。

那一瞬，他的輪廓開始閃爍，如數據分解般，逐格抽離，逐像消融。

> 「你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讓他留。」

「但記住，系統只容許一個版本的你存活——時間，不會為錯誤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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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永安】

我握緊三重十字。它此刻正燃燒著，灼熱如裁決。

我的腦中閃過所有我們曾共享的記憶——那些火曜日與金曜日的循環，那些夢中重現的街角、廢墟、她的笑聲、他的眼神。

我知道，選擇權不只屬於我。

> 「你想活嗎？」我輕聲問他。

他點頭，卻又搖頭。

> 「我早就不存在了。只是你還不肯放手。」

我沉默了許久。最後，我閉上眼，在腦中默唸一個名字——黎安晴。

那一刻，三重十字自行斷裂。

如一場封印終止的儀式，碎片飛散進入空氣，點燃周圍的時間層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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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䥧安】

我感覺身體漸漸透明。

不是痛，不是悲傷，而是一種——終於合乎邏輯的釋放。

我是來替代他的，如今他能站穩，我就該離開。

我笑了，朝他點頭。

將最後的記憶，留給他。

> 「請你記得我。」

「記得我們曾是同一個人。」

然後，我就這樣消失。

如一段程式，自行結束，退出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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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䥧安】

我的輪廓開始逐格脫離現實，像是被時光反向抽離，變成一組正在回收的暫存檔。

每一秒，我都感覺身體某部分正被一個我看不見的力量剪斷、褪色、刪除。

不是疼痛，而是空白擴張——一種無法反抗的淡化。

我努力睜著眼，只為再看他一次。

看著那個如今要繼續活下去的我。

我的臉，我的聲音，我未來可能擁有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

但我不後悔。

這不是結束，而是交還。

我對他微笑，那是一種無聲的遺願、一種對命運的最終妥協。

然後我說：

> 「你要繼續走下去。因為我……已經走完了。」

我的聲音逐漸變小，彷彿被整個世界抽走音量。

我的手從他的視野中消失，連我站立過的空氣都恢復了寂靜。

我最後一眼望見的——是黎安晴站在他身後，望著我微笑，眼中帶著理解與溫柔。

我消失了。

不是被忘記，而是被世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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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永安】

他走了。

不是離開，是被抹除——從時間、記憶、語言甚至空氣裡一寸一寸消解。

我知道世界不會再記得他。

但我會。

我的手中仍留有三重十字破裂後的一小塊碎片，它沒有形狀，只是一道微微發熱的殘痕。但我知道，那不是金屬，那是他最後的意志。

> 「請你記得我。」

「記得我們曾是同一個人。」

他說這句話的聲音，還留在我耳膜最深的某個角落。

時間開始回正。

世界恢復聲音。

人群與街道回到本來的模樣，但一切都好像——不太一樣了。

我站在河岸，望著空無一物的彼端。剛剛的一切像幻覺，卻又如此真切。

我的手機再次亮起，跳出新的訊息：

> 【同步完成。唯一版本已啟動。】

【時間層已關閉，殘響轉入封存區。】

【請勿回憶。】

我苦笑。

我不會回憶，因為我從未真正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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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回城市，腳步踏在時間真實的紋理上。

我的身體告訴我，我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但我的心告訴我，有一段時間的軌跡，永遠屬於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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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活下去。

我會完成他的那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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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沒有人再記得他，哪怕他只是錯誤版本的殘影，

我會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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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用祈禱，也不靠紀念碑。

我只會，在每一個金曜日的黎明——

對著世界最深處，輕聲呼喚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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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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