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演算 - Ch1Ep6 金曜日前的靜默

The Countdown Before the Golden Day

> 「當兩個時間重疊時，總有一人會被世界排斥。」——黎安晴，未寄出的備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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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十二分，我從睡夢中驚醒。

不是因為惡夢，而是某種無形的召喚，像是身體內部某組沉睡多時的程式突然啟動，在心臟與太陽穴之間敲響一記無聲的鐘。我睜眼的那一瞬間，空氣如石，沉默得近乎不自然。窗外的世界靜止，連光都像被凍結在窗格之外，一格一格地貼在玻璃上。

我沒有馬上動，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聽著自己的呼吸像被壓縮的音軌，在封閉的房間中反射出微弱迴聲。

淡水河的湖畔，水波倒映著月光——銀白色的液體張力如夢，卻沒有半點波紋。整個城市彷彿被捲入了一個尚未命名的時間斷層之中，而我，是其中唯一還「保持清醒」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夢驚醒，還是那根本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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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燈閃了一下。

不是壞掉那種，而是像被某個遠端操作指令喚醒。牆上的鏡子映出我的臉，一如往常，卻又略微不同。輪廓更銳利，眼神似乎滲出他人的記憶。那不是我所認識的自己，更像是另一個「我」在此刻借用了這張皮膚，暫時棲居於這段清晨。

我盯著鏡中倒影，一個念頭逐漸凝聚：

> 「不是我在看著鏡子，是他透過鏡子看著我。」

我不確定「他」是誰，或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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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房間，街道空無一人。

便利商店的冷光燈一閃一閃，每一次閃爍的頻率似乎都對應著我內心某個失速的節拍。每當我走過一盞燈，它就會熄滅，再在我轉身時亮起——像在確認我是否依然行走於這條既定路徑上。

街道的磚紋排列與昨晚不同。原本熟悉的十字路口竟多出一條巷道，而那巷道盡頭的黑暗，彷彿正微笑著對我招手。

我知道，這不是錯覺。

這是時間的前奏——即將切換之時，所有規則都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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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偕醫館本應封閉，但此刻燈光卻由內而外地溢出。玻璃門虛掩，一道細微的暖流從縫隙中滲出，帶著檀香與舊紙的氣味，像是記憶發霉後的氣息。我站在門前沒有推開，只是靜靜聽著，彷彿裡面有一場尚未開始的對話在等我坐下。

我的手機忽然震動。是簡訊，一封無發件人、無標題、無回覆地址的系統訊息：

【Reverse Axis Protocol: 同步預計於02:22啟動。】

【若你未能接觸實體三重十字，將自動跳過同步權限。】

【請於河口等待倒數完成。】

文字像一把冰冷的針，刺進我腦中的某段封鎖區。那不是通知，是提醒，是——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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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望向淡水河口。

那裡，曾是一切的起點。

也是一切循環的重啟鍵。

我記得她站在那裡，站在水與光之間，對我笑。那一刻，我彷彿聽見時鐘停止運轉的聲音，聽見她說：

> 「永安，如果有一天你記得我，請不要回頭。」

但我現在，正一步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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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未破曉。

我站在河岸邊，河水平靜得像一面等待被敲碎的鏡。

我取出三重十字，它本該早已熄滅，卻在此刻自行亮起。不是光，而是一種來自內層的震動，像是某段即將開始執行的記憶程式。

就在那一刻，我聽見聲音，不來自世界，而是來自「那個他」——穿越層層時間，傳遞給我的訊息：

> 「張䥧安已完成同步。」

「金曜日接管將於三分鐘後啟動。」

「你，準備好了嗎？」

我無法回答。

我只能抬頭，看見空氣中浮現出一條幾乎無法察覺的縫隙，像是時空本體被切開的絲線，一道來自未來的斷口。

而我，正站在這條線的交界，等著天光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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