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Club - 好人

季臨並冇執起嗰卷名單。

而係將手上支鉛筆反轉，攞起旁邊本《數學月刊》四月刊，揭到數獨嗰頁，繼續填……

「其實我一路都覺得你講嘢好奇怪。」

佢一邊快速填寫數字，一邊輕聲講道：

「明明啲事影響嘅都係未來，點解你開口埋口成日講歷史？」

「呢樣嘢唔重要，只不過係個講法。」

個阿伯行到落地玻璃窗前，望住窗外個月光，眼眶有啲紅潤：

「許雲……係我呢一世最錫嘅學生。」

「睇得出嚟。」

季臨冇抬頭：

「你將自己個女都許配咗俾佢，驚佢唔應承，仲呃佢話係自己個侄女。不過又唔算係呃，因為家姐佢自己都唔知自己身世，佢都唔知自己係你後生嗰陣一時風流嘅產物。」

個阿伯擘大眼，轉過身：

「你點知㗎？呢單嘢我邊個都冇……」

「好難睇得出咩？」

季臨將本《數學月刊》四月刊掟埋一邊，睇嚟呢一期條題目有啲難度，佢用嘅時間明顯多咗啲：

「我由俾你收養開始，就係家姐佢一手湊大我嘅。雖然我嗌佢家姐，但其實佢對我嚟講，承擔嘅更加似係阿媽嘅角色。」

「我唔覺得佢係你私生女呢件事有幾難睇得出……但唔可以唔講，你收得好好，就連家姐佢自己都冇發現。」

「你有冇話佢知？」阿伯𥄫實季臨。

「冇，我講呢啲做乜。」

季臨不以為然，攞起地上本《數學月刊》五月刊，揭到數獨嗰頁，繼續做題：

「當時家姐仲同我呻，話你係都要撮合佢同許雲，佢其實並唔鍾意許雲呢種書呆子……呢句係佢原話。」

「但後尾相處落，佢又覺得許雲幾好吖，兩個人就結咗婚。個婚禮仲係你幫手搞嘅，真係費咗唔少心機。」

個阿伯沉默咗好耐。

嘆咗口氣：

「所以……許雲嘅死，我比邊個都心痛，一定要將害死許雲嘅兇手搵出嚟！」

「你家姐生許依依嗰陣，羊水栓塞走咗……由嗰陣時開始，許雲就好似中咗邪咁想研究冬眠艙，我嗰陣時苦口婆心，點勸都勸唔返。」

「所以最後一氣之下將佢逐出師門，分道揚鑣，諗住過唔到幾年佢就會知難而退，返嚟搵我……點知全部都係衰在嗰個【擾亂歷史】嘅人出現！害死咗許雲！」

「本來許雲根本就冇可能研究到啲乜嘢出嚟……冬眠艙嗰啲嘢，係佢呢種水平嘅人搞得掂嘅咩？唔好話佢啦……就算係世界上最頂級嘅科研天才，都冇可能靠一己之力搞掂冬眠艙填充液！」

……

嘩啦。

季臨掟咗本六月刊，攞起本七月刊：

「我其實都幾鍾意許雲嘅。細個嗰陣許雲成日嚟家姐屋企，次次嚟都會帶好多書俾我。」

「家姐當時仲笑佢，話邊有人送書俾細路仔㗎，話佢死腦筋書蟲。」

「但其實許雲送俾我啲書，我本本都好鍾意。佢的確唔係一個好聰明嘅人，無論係研究方面定係感情方面……但我同家姐一樣，並唔討厭呢種人。」

「佢當時第一次見我，送咗套《海底兩萬里》俾我，佢話呢啲係兒童讀物，但佢買嗰本唔係兒童版。呢套書我的確好鍾意，甚至對入面啲情節信以為真。所以之後次次我都好期待許雲嚟屋企……我好期待佢下一次會帶啲咩書俾我。」

「只不過許依依出咗事之後……你哋兩個就反咗面，佢再冇嚟過。」

個阿伯呵呵一笑，眼神充滿回憶：

「咁講法，許雲都算係你寫作嘅啟蒙老師喎？呢單嘢我真係冇聽佢講過。」

「唔怪得知你呢隻從來唔出竇嘅貓頭鷹，喺聽到許雲過身嘅消息之後，聲都唔聲就山長水遠跑嚟東海，嚟參加佢個追悼會。」

「呢點一啲都唔似你，你甚至冇諗過點樣plan下行程避開嗰班書迷同記者。我睇到各大媒體發嘅報導喇……你喺機場就俾人圍咗好耐，仲俾啲記者影咗好多相。而家好多娛樂新聞頭條都係你，佢哋個個都討論緊你同許雲嘅關係。」

嘩啦。

「影到相又點啫？」

季臨掟咗本七月刊，攞起本八月刊，繼續做新一期嘅數獨：

「我又唔係見唔到光，只不過係懶得出門口啫。」

「如果遇到啲得意嘅事，得意嘅人……其實我都好樂意去應酬嘅。」

「只不過家姐好早就走咗，許雲又俾你趕走咗……我冇乜社交嘅興趣啫。」

「當年知道許雲再唔會嚟搵我嗰陣，我好失落。雖然佢喺科研方面天份唔高……但佢始終係一位科學家，佢嘅知識同見解，對當時得幾歲嘅我嚟講，都係好震撼嘅。」

……

講到許雲。

個阿伯嘅神情又好快黯淡落去：

「其實本來件事唔應該係咁樣發展嘅……」

「我一直都等緊許雲回頭嗰一日，有好多富商同財團，其實都對許雲嘅研究有興趣，想資助佢。但俾我知道咗之後，都中途攔住咗。」

「我諗住佢總會有頂唔順嘅一日，總會回心轉意、迷途知返返嚟搵我。就算你家姐走咗，但其實我對許雲，一直都好似對自己親生仔咁。」

「真係冇乜分別，雖然我冇仔女，你都係收養嘅。但如果我有仔女，我覺得我對佢最多都係好似對許雲咁好啫。」

「許依依出事嗰日，我比許雲仲難受。既然你乜都知，咁就直講啦，嗰個始終都係我個孫女，我唔想佢好咩？」

「當時我將全世界所有呢方面嘅專家全部請晒嚟東海市。有幾多個請幾多個，我全部包機請過嚟幫依依會診。但係冇一個專家話有康復甦醒嘅希望……一個都冇。」

個阿伯合埋眼，低下頭。

嘩啦。

《數學月刊》八月刊被季臨掟落地下。

呢一期雜誌上面嘅數獨，係最高難度級別嘅「殺手數獨」，乾乾淨淨嘅書頁上面，冇任何一絲塗改痕跡。

「所以，而家可以話俾我知答案未？」

季臨攞起《數學月刊》九月刊，但冇揭開。

佢第一次停低手上嘅動作。

抬頭望住個阿伯：

「【點解……你要殺許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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