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筆成焰 - 第六節：大雨中的奔跑

天空沒打雷，也沒警告。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JKFe42fj
只是毫無預兆地，雨，就這樣下了。

林婉兒沒有帶傘。她站在巷口便利商店門外，看著天色一瞬間從鉛灰變墨黑，豆大的雨滴像無聲的審判，一點一點砸落在人行道上，砸在她的肩上、髮上、眼皮上。

她原本想等雨停，但雨卻越來越大，像這個世界終於忍不住地對她宣洩怒火一樣。

街燈閃著橘黃光暈，玻璃窗上映出她狼狽的倒影。衣服濕透、頭髮貼在臉頰、眼神像玻璃後面的幽靈。那一刻，她忽然厭倦了──厭倦了等雨停、厭倦了縮在角落、厭倦了把委屈都咽下肚。

她不再躲雨，而是邁步走進雨中。

起初她只是緩慢地走，腳步穩定，像是拖著全世界的沉重。

但隨著雨越下越大，身上的每一寸布料都像背著過去的那些譏笑、失戀、母親的冷言、社會的冷眼……她突然開始跑起來。

不知往哪裡跑，也不知道為什麼跑。

她只是想用奔跑，掙脫這個讓她窒息的世界。

她跑過街口，跑過夜市攤販早已收起的鐵棚，跑過便利商店外一對撐傘擁抱的情侶。他們回頭看她一眼，卻沒伸手，甚至沒多看第二眼。

她的鞋子濕透，頭髮貼住臉頰，口中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嘶吼。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胸口發熱、四肢無力、雙腳像灌了鉛。

直到她突然聽見一聲喇叭尖鳴——

一束車燈劃破雨幕，如利刃般刺來。

她被那道光照得睜不開眼，像是整個世界終於要將她擊碎。

有人尖叫。有人煞車。世界變得很吵，又在下一秒變得寂靜無聲。

林婉兒的身體被什麼重重撞擊，然後她整個人飛了起來，再重重落下。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b07PbW72
耳朵裡只剩下一片嗡鳴，雨還在下，卻再也聽不見了。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街燈變得像星星一樣閃爍，地上的水窪也不再冰冷。她感覺自己像飄起來了，像是在離開這副被嘲笑、被否定、被遺忘的身體。

「這樣也不錯……」她在心裡輕輕地說。

然後，世界，就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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