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斐特洛西瞥了一眼他拍在自己身上的手,腦中浮現朋友的定義──關係發展至一定程度親密的人,彼此可能有契合的性格及興趣,會相互扶持相互幫助並相知、相伴、相惜。
實際上該做些什麼,似乎沒有說。
斐特洛西決定讓新鮮出爐的朋友如知識上所說的幫助他。
「所以應該要怎麼對待朋友呢?」
米萊亞愣了一下,朋友不就朋友,聊天打屁約出來玩,啊,這點很重要,斐特洛西該多說說話。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真誠相待,淺顯易懂來說呢,就是心裡想什麼你就說出來,像我一樣有話就說,有想問的就問,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開口。」
「想什麼,就說?」
這有點打破斐特洛西的認知,他所學的美德告訴他,沉默是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那當然,你悶著不說出來別人就永遠不會知道,溝通是人際關係中最重要的一環,你需要表達出自己的想法讓朋友知道,朋友才能傾聽你理解你。相對也是一樣,你想明白朋友對一件事情的看法,與其在心裡胡亂猜測不如就向他發問。」
「對朋友就能直接一點發問嗎?」
米萊亞點頭如搗蒜,繼續再接再厲道:「嗯嗯嗯,是呀,我知道你很擅長察言觀色,但對朋友直來直往一點沒什麼關係,肯定都會樂意回答的,你看你不就對我有問必答嗎?而我也從我對你的提問當中,對你更加了解了……啊,但是如果我問的問題當中有讓你覺得比較隱私不願回答的,當然要拒絕,千萬別勉強自己回答。」
斐特洛西:「沒有的。」
「那就好,再來呢,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你回答了我這麼多,自然就要你來我往。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都不能只有一方在付出,只要雙方不對等的情況下讓天平傾斜一邊,都有可能產生裂痕……所以現在就該輪到我了,來,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米萊亞目光炯炯滿是期待地望向他,只差說個Come on baby!
「什麼都能問?」
「問,都問!不是說了嗎?如果不方便答覆的我也不會勉強自己,放心問,大膽地問!」說是這麼說,米萊亞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一點也不認為斐特洛西會問什麼難以回答的事。
斐特洛西一雙金眸在氤氳霧氣中灼灼熾烈,明亮得惑人目光,米萊亞只見他雙眼深深地瞅著自己問道:「你不需要我了嗎?」
「?」腦袋當機三秒,這什麼奇怪的問題。「什麼?」
斐特洛西垂下眼,睫毛掩住了他神色,他淡淡說著:「你的體質不是好了嗎?」
米萊亞立刻聽懂了,急忙道:「需要,肯定需要啊!沒有你我怎麼有辦法開星艦,怎麼有辦法到聯邦,沒有你我什麼也做不了啊……不對,為什麼說得很像只想利用你一樣,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指你對我很重要,不是只有治療我體質的功用,我已經把你當好朋友了!」
米萊亞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很想穿越到過去,把那個只把斐特洛西當成解藥的自己掐死。
「真的?」所幸斐特洛西似乎聽到了想聽的答案,一雙眼又望向他。
「真的!我對天發誓!」米萊亞用力點頭。
斐特洛西沒有再開口,但米萊亞已經可以從他的一張撲克臉中讀出一些微表情,確定自己的話有安撫到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言笑晏晏地道:「對了,還沒恭喜你呢,已經有精神力了。」
斐特洛西發現他靜止的時候像幅空靈的畫作,飄渺虛幻得好似下一瞬就會從眼前消失,一動起來卻又充滿活力,喜歡說話,在雪白肌膚襯托下顯得格外殷紅的唇開合不停,莫名教人移不開眼,表情很多變但最愛笑,彎月般的眼秋水盈盈,清靈好似紫水晶。
「謝謝。」
「別,千萬別謝我,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反而是我才要謝你這樣和我患難與共,死生不論。」米萊亞回想起在蟲洞前的孤注一擲,還有些心驚膽戰,忍不住問他:「……但你真的不怕死嗎?為什麼願意陪我到這種程度啊?」
「進蟲洞並不會死,我只是說了最糟的狀況讓你斟酌,畢竟沒人知道不安定蟲洞的另一端通往哪個扭曲空間,確實有可能是直達黑洞被重力碾碎。」斐特洛西緩緩解釋著,沒有半分隱瞞,語氣真誠到近乎虔誠:「至於為什麼,我答應帶你去聯邦我會說到做到,而且這段時間……是我最找回自己的日子。」
【之前我也不懂,但知道他是被作者拋棄的角色後就能理解了,被世界忘卻的這件事其實很微妙,他不在意的人,比如下人這類對他來說像是NPC之類無關緊要的人,反而不會遺忘他;但關係越是親密,越是想得到那人的重視,這一類的對象便會完全記不起他而忽視他。】
【總而言之,宿主對他而言會讓他有終於活著的感受,因為只有你在他的一生中注意到他。】
這是那種救贖文的節奏嗎?米萊亞感覺很複雜,他並不想在斐特洛西心目中成為那麼偉大的人,一切只是因緣際會,真要說起來明明自己才是被拯救的人,他愧不敢當。
不願沉浸在這種情緒中,米萊亞轉開話題:「總之我們現在算是安全了吧,沒有到什麼錯亂的空間中,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不知道,這片星域扭曲混亂,像兩個星系碰撞交織而成的,但能確定不在帝國之內,星艦的星航圖已經無法定位導航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米萊亞茫然,在宇宙未知領域迷失方向無法導航,有多麼無助可想而知。
斐特洛西不答反問:「你的目的不是逃離帝國嗎?」
米萊亞這才想起自己一開始也不是要逃到聯邦的,只是想找個地方避開皇族好好調養一年,縱使過程超乎想像的驚心動魄,但結果是殊途同歸。
甚至他現下連該死的體質都治好了,簡直心中已無罣礙,可以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了。
「那你怎麼辦?你要怎麼回帝國?」米萊亞現在只擔心這個。
「本來就預計出來一年的,不急,慢慢找總能找到方向的。」
米萊亞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好一段時間兩人都沒再開口,過了許久,才又聽斐特洛西說:「如果還有問題,我還能再問嗎?」
「當然可以啊,我問了你那麼多次,你才問我一次。」
「其實這件事我困惑了很久。」
「是吧,一個人悶頭想很累的,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集思廣益。我懂得不多,不一定能給你好答案,但有可能提供你靈光一現的意見呀,來吧!」米萊亞用最親切的笑容悉心引導著。
「我不知道你親我時我應該要動還是不動。」
米萊亞的笑容定住。
斐特洛西用一種進行研討會議的語氣分析道:「儘管是正當救助行為,但也不應該致使他人有受到冒犯、侵犯的感受。可當與人交際時,不給予回應是否也是不禮貌的行為?」
「這個,呃……」米萊亞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聽到他之前也曾疑惑過的事,感情對方不是嫌他吻技不好還怎的,是禮貌上覺得不該冒犯人,又矛盾這樣是否不禮貌。
斐特洛西望向他:「我覺得你說得沒錯,應該要問本人意見。」
「我……」米萊亞窘迫得快控制不住表情,這是哪個正經朋友會討論的事!
米萊亞憋了半天,「我、我覺得都行?」
斐特洛西沒得到答案,還是若有所思的,米萊亞偷覷一眼他的表情也鎮定下來,差點忘了不正是自己這體質才害他們討論這種事的嗎,再尷尬罪魁禍首也是自己。
更何況他們現在也不需要傳遞唾液的行為了,只是為了滿足斐特洛西的求知慾,及面對人與人相處時會發生的種種難解謎題。
人際關係上很多事情本就沒有是非對錯,一直都是因人而異,不同的人做的選擇都不一樣,對同一件事的看法也千差萬別,永遠也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就像他所困惑的問題其實兩方都有理,對交際初心者而言確實難解。
米萊亞決定無視這件事令人發窘的程度,悉心傳道授業解惑。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反正我覺得朋友之間只求問心無愧,有的時候你不用想太多,既然我說不在意都行,那就是看你自己心裡想怎麼樣,就怎麼做。」
斐特洛西抬眸望向他:「只要你不介意不覺得冒犯,我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
米萊亞感覺自己還是開導得挺不錯的,斐特洛西話不但多了,也吸收得很快,他循循善誘道:「對,不用顧慮太多,按照你想的去做就好了。」
「所以我想伸進你嘴裡也可以?」
米萊亞的微笑又卡了一秒。
「沒錯!你想伸也可以!我都伸這麼多次了,剛剛才說過朋友之間是互相的,你融會貫通得很好!」米萊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壞掉了,只是催眠自己這不是好現象嗎,斐特洛西會表達自己想法了,哈哈哈,米萊亞凌亂地繼續循循善誘……誘……
誘的方向好像不太對啊!
【善YO……】
「你還在啊!」哇靠這種時候系統沒跳出來插上兩句話,他都覺得不對勁了。
【YO YO!Check it out!】
天,系統不但會唱歌還會RAP。
斐特洛西:「既然你說我能按照心意做,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哥,還、還來啊,問到他怕了都!
米萊亞內心七上八下,表面故作鎮靜點點頭。
「我可以幫你洗澡嗎?」
【YO──】
救命,拜託不要再讓系統爽了,他到底是不經意打開了斐特洛西什麼開關嗎?為什麼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炸裂!
米萊亞開始懷疑人生。
「我覺得你的獸形很好看。」
米萊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指他的原形啊,他覺得斐特洛西的眼神很像孩子想摸摸寵物,一想到他的童年立刻心軟了,在水裡化作原形。
除了上次誤打誤撞變成迷你龍時無法掌控身體,後面化形倒是駕輕就熟。
斐特洛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開始輕輕搓洗他圓潤光滑的身體,米萊亞被那雙手撫遍了全身,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但畢竟原形也沒手,被服務得迷迷濛濛挺舒服就瞇著眼由他了。
斐特洛西似乎很喜歡他的原形,愛不釋手的樣子,確實這超級可愛的樣子誰不愛,米萊亞自戀了一把。
被洗到尾巴時,他愣了下,扭頭一看斐特洛西正在洗他尾巴上拳頭大的七彩霞光珍珠,一想到這珠子是幹啥用的立即不好意思地抽回,斐特洛西不明所以瞅向他,再次嘗試著撈回來繼續洗,這回米萊亞就懶得躲了。
反正斐特洛西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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