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 Century Episode ~仲夏夜之夢~ - 第二節．走馬看燈 (12)

奧加找到三日月的地方，是戰鬥結束後，被放置在原地的巴巴托斯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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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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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著巴巴托斯一動不動的三日月，聽見奧加的聲音後猛地一顫，彷彿上了發條的玩偶似的重新灌注了活力。他轉身望向奧加，首先注意到的是奧加臉上的膠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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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一天，變野性了啊。」

「還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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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加慣性瞇起右眼，露出了大刺刺的笑容。琥珀色的天空逐漸染上紫色的霞彩，巴巴托斯的影子亦變得愈來愈長，讓黑暗吞沒了奧加的高大身軀。

但就算披上了黑色濾鏡，三日月還是沒有錯過奧加收起笑容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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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死去的兄弟道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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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低頭，一邊發出「唔…」的低吟，一邊胡亂搔著腦後的黑髮。到他整理好思緒，就把視線重新放在巴巴托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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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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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的回答雖然簡短，但語氣有別於平時的平淡，充滿朝氣；如果有誰突然出現，看見他臉上的笑容，大概也會大吃一驚吧？

身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奧加對三日月這個模樣早已見怪不怪。他視三日月這種笑容為信任自己的象徵，每次看見，彷彿連心情也會一起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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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也太薄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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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這樣，才讓奧加有了如此調侃三日月的興致。

不過三日月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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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奧加你說過，死了之後，隨時都可以和死去的兄弟見面嘛。」

「吓？我哪有說過這樣的…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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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住的奧加正要否認，但回憶不消片刻，就在腦海鮮明浮現，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還記得那時，看著身邊的孩子接連死去，三日月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只能蹲坐在地上瑟縮顫抖。雖然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但一起墮落只有死路一條，就唯有硬著頭皮，用「只要死去就能隨時見到過世的同伴」試圖安慰。

「對呢，我記得了。」奧加感到自己的視線因為回憶而模糊起來。「還記得當時你聽了，居然大聲哭了出來，嚷著『那我馬上就去見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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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發上「嗯」的一聲回應，笑著閉上眼睛，腦內浮現出和奧加同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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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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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又是點頭回應，然後和奧加同步說出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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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還活著的傢伙死去，要盡全力做自己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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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完全同步的聲音讓奧加首先一愣，然後不禁失笑：「你還記得真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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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我活著的原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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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奧加本來放鬆的心情瞬即再度緊繃起來。心臟再度傳來一陣陣不曉得是亢奮還是痛楚的熾熱感覺，硬是把奧加的思緒從童年的回憶拉回來現實，也讓他重新記起了自己來找三日月的目的。

「喂，三日。」奧加說著，緩緩走近三日月，從外套口袋裡抽出一支手槍，把槍把遞到三日月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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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要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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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看了，二話不說就接過了手槍，讓槍上膛。

奧加看了又是一臉苦笑：「我還未說內容你就接受了嗎？」

「我正打算聽呢。」似乎是專注確認手槍的狀態，讓三日月的回答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到確認完成，他的臉上又再度綻放出只有奧加才能看到的親切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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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啥，只要是奧加的決定我也會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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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的笑容和眼眸中的光輝，讓奧加感到有點刺眼。他別過視線，發出了不曉得是輕笑還是嘆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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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老樣子…」

「吓？」

「沒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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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微笑著向三日月道謝，然後抬頭仰望那片已被紫色晚霞完全覆蓋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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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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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聳立的巨人，吸引了童兵們的注意力。雖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從輪廓還是足以看出，巨人有著左右不對稱的形狀，左肩垂著一條不曉得是鈍器還是重砲的筒狀物。

今天當值的哨兵，是橙髮綠眼的小巧少年「萊德．麥斯」，和身形相對高佻得多的金髮少年「孝樹．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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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MS…」

「別太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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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樹急忙掩著萊德的嘴巴，制止他不顧場面發出的感歎聲音。身為童兵的本能，造就了孝樹與十三歲之齡不相乎的戒心。他按住萊德的頭俯伏在小沙丘的斜坡上，盡可能讓自己隱藏在MS的視野之外，以僅僅露出的眼睛，環視MS附近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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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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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眼眸，望向不滿地梳理自己頭髮的萊德，輕晃下巴示意。萊德隨孝樹下巴所指的方向轉移視線，很快就注意到了MS腳邊微弱的營火。

孝樹帶著萊德，一邊躡手躡腳前往營火所在的方向，一邊掏出外套口袋內的手槍，讓子彈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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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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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孝樹開口，已經是他把槍從後指向生火取暖的高大男人的時候。把及肩長髮梳成中分的男人聽了，停止了進食的動作，緩緩舉高被黃色長袖覆蓋的雙手示意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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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誤闖禁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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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語氣鎮定得完全不像被掌握生殺大權。而他輕佻的態度，讓萊德總覺得不是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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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這可是CGS的私人重地！」

「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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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髮男子緩緩回頭，讓孝樹和萊德可以看見男子俊美臉孔上浮現的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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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完成了委託，打算隨便找個地方露宿，等天亮再上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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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語氣還是一派輕鬆，但他並沒有錯過孝樹握住手槍的手正在微微顫抖。然後，他的眼角從舉槍指住自己的孝樹和萊德，移到了手上的鐵製馬克杯。

-----到孝樹發現男子的眼神變得銳利的時候已經太遲。男子把手上的馬克杯朝萊德的方向一甩，熱騰騰的食物被潑在臉上，熾熱的感覺讓萊德不禁慘叫。男子瞬間把萊德的手往後扭，接過脫手而出的手槍，然後把槍口迅速指向愣住的孝樹。

到孝樹反應過來，已經是男子扣下扳機，朝他眉心送上一發子彈的時候。

男子冷冷看著維持驚訝表情倒下的孝樹，把槍口緩緩移向臉被熟食灼傷的萊德。本來痛得胡亂掙扎的萊德，在感受到腦門傳來的冰冷觸感之際，也似乎意識到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彷彿被恐懼吞噬似的停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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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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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緊接著自覺有點帥氣的淡泊聲音在男子的腦內迴響。從幻想中回到現實的男子，第一樣看到的，是杯上逐漸變得飄渺的蒸氣。這讓男子的眼神變得有點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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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煮好的飯都涼了。啊~啊，真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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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臉上又重新掛起了不曉得是爽朗還是輕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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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有擅闖禁地的意思，所以能不能行行好，讓我先吃完手上的東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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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維持住舉手投降的姿勢，輕輕晃了一下右手的馬克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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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信你說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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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不相信男子的說辭-----更大的原因是覺得這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萊德把手上的槍握得更緊，把槍口進一步逼近眼前這身穿黑色無袖外套的輕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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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趣的現在就馬上給我消失！不然我-----」

「算了，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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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樹伸手按下萊德手腕的同時，也放下了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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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關頭不要節外生枝。」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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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正要抗議，孝樹卻選擇無視，一邊走到萊德和男子之間，一邊以鄭重的語氣俯視坐在木頭上的男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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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吃完就馬上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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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收起手槍，硬是拉著萊德離開現場。萊德表面上手舞足蹈地掙扎，但從孝樹始終沒被掙開的手可以看出，萊德只是在鬧彆扭，並沒有真正反抗孝樹的意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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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禿鷹別耍花樣啊！因為我們也有MS，而且是兩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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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臨走前還不忘向男子恫嚇一番。

男子失笑，向頭也不回的兩名童兵揮手道別。待他們的身影自眼前消失，他雙手支撐誇張地仰後的身體，重重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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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嚇死寶寶啊~ 被槍指住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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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似自言自語，視線卻是落在面前那架左右不對稱的MS的「臉」，眼神中流露著一反平時輕佻的柔情。

微弱的火光，隱約照出MS裝甲的綠色色調，和它讓人一眼難忘的面相。

-----罕有的橙色雙眼、面上兩個呈︹狀的排氣口，以及下巴紅色的突起物，正是高達型MS的主要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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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樣死了，也許就能親眼證實有沒有天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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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的話，搞不好能再見到你。

他閉起柔情的漆黑眼眸，彷彿要讓沒說出口的話永遠埋藏於黑暗之中。他緩緩低頭，從口袋拿出手提電話，然後重新張開眼睛，看著屏幕的眼神已恢復平時的從容。

男子以純熟的手法從密麻麻的聯絡人清單中點選了「蘇偉之」一欄，手指飛快舞動，鍵入需要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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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時聯絡。目標尚未有離開克律塞保安有限公司的跡象。請盡快帶舒文來這裡會合，展開營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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聳立在CGS辦公大樓不遠處的MS-----GT-9600高達斑豹，和它的主人「羅亞比．洛伊」，雖然被CGS的哨兵發現，但仍能順利過關，繼續進行監視GX-9900動向，兼以自身座標作為會合地點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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