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線透過破舊的窗簾,斑駁地灑落在房間裡。微弱的陽光照在牆壁上,映出斑斕的水痕和歲月留下的裂紋。我慢慢睜開眼睛,卻沒有立刻起身。並不是因為我還想賴床,而是因為我根本提不起勁去面對新的一天。
房間裡仍然散發著淡淡的霉味,空氣中瀰漫著灰塵。這棟小屋在沉睡多年後依舊破敗不堪,彷彿提醒著我,這裡還需要時間來恢復生機。而我,也一樣。
我躺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上一道長長的裂痕。時間在這裡靜止,我一動不動,彷彿只要保持靜止,就能將心裡那份沉重的壓力按下去。我不想起身,不想打開門,不想面對任何人。我只是想繼續躲在這個房間裡,繼續與這種孤寂和平共處。
心裡那股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昨晚的夢境早已忘記內容,只記得醒來時心臟仍在怦怦直跳。我無法完全放鬆,即使離開了城市,即使遠離了那些讓我窒息的場所,但腦海裡的壓力依舊如影隨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腳步聲逐漸接近,然後敲門聲響了起來。
「有人在嗎?」是個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我心頭一緊,屏住了呼吸。這聲音陌生而低沉,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語氣,讓我更加猶豫是否該回應。
我仍舊躺在床上,凝視著老舊的天花板。門外的沉默彷彿也在等待著我的決定。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冒出冷汗。只是簡單的對話,對大多數人來說再尋常不過的事,卻讓我感覺到一種無法抗拒的恐懼。
「我知道妳在裡面,昨天見妳搬進來,就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還有啊,妳花園裡那些雜物堆得太亂了,都快影響到我家的地界了。得找時間清理一下,不然會礙事的。」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一下。原來是鄰居。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縫隙偷看,站在門口的是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穿著泛白的藍色襯衫和磨損的牛仔褲。他神情嚴肅,手插在口袋裡,看起來並不好相處。我記起來了,這是昨天遠遠看到的那位男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緊握著毯子。原本就難以應對的對話,如今又多了一層壓力。問題出在我身上,我該怎麼回應?
「我…我在。抱歉,剛醒來。我會處理的。」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但語氣裡仍然帶著掩飾不住的遲疑。
門外沉默了一瞬,隨後傳來他低沉的回應:「行吧,有空就處理一下吧。我叫老李,就住在後面那片田邊,有事可以來找我。」
說完,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在院落裡的寂靜中。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卻感覺自己整個人幾乎虛脫。只是短短的對話,卻讓我筋疲力盡。
我轉頭望向房間裡那本泛黃的日記。手指在書脊上輕輕劃過,但我最終還是將它放回原處。現在不是時候,花園的問題不能再拖下去。
我走到窗邊,看著花園裡雜亂無章的景象。枯枝敗葉散落一地,雜草肆意生長,還有一些破舊的花盆和不知從何而來的廢棄物。這裡需要大規模的整理,才能恢復原有的生機。
深吸一口氣,我決定先從最基本的清理開始。也許整理這片凌亂的花園,能讓我暫時忘記心中的混亂。
然而,在我彎腰撿起一塊倒塌的木板時,腳下被雜亂的雜物絆住,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鋒利的枝條劃過我的手臂,一陣刺痛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妳沒事吧?」
一個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響起。我吃力地抬起頭,看見周雯沁正快步跑向我。她臉上帶著擔憂的神情,手中還拿著一雙園藝手套。
「我看到這邊好像有動靜,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妳居然摔倒了!」雯沁一邊說,一邊蹲下來查看我的傷口。
「只是小傷,沒什麼…」我低聲說著,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但手臂上的血痕卻讓這個說辭顯得蒼白無力。
「這樣可不行,得先處理一下。」雯沁語氣堅定,隨即小心地扶起我。「來,我扶妳進屋,先消毒傷口再說。」
我望著她專注而溫柔的神情,忽然心中微微一暖。
ns18.191.36.24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