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瞳沙與朱冠唐 - 〈城中之火〉

色濃如墨汁，長安城西市坊間，突然間燃起的滔天火光將整座城池映照得如同白晝。焦黑的煙霧翻騰著，挾帶刺鼻的焦臭味瀰漫四周，無數驚慌失措的百姓四處逃竄，哭喊聲震天動地。

在這火焰與濃煙的交錯中，一道身影急速穿行，如同一道刀鋒劃破夜幕——是阿瑟爾。

他的藍眸映著火光，銳利如冰，手中握著的是他多年未曾真正出鞘的刀。此刀刀身狹長，刀背刻著西域圖騰，刀刃於火光中映射出凜冽寒芒。

焚骨的黑衣死士猶如潮水般湧出，阿瑟爾沉氣凝神，步伐急促又輕盈。當第一名死士飛身撲上來時，他眼神一冷，右手揮刀一轉，迅疾出式——

「破沙！」

刀勢忽如疾風捲起大漠狂沙，劈斬的軌跡既快又狠，彷彿挾帶無盡沙塵，直接掠過那死士的胸前。一瞬之間，那黑衣死士連退數步，胸前黑衣裂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緩緩滲出。

阿瑟爾目光不曾停留，足尖一點地面，身體旋轉間避過另一名死士凌厲的劍刺，旋身之間反手一刀：

「斷月！」

刀勢詭譎多變，如弦月橫斷天空，疾速而陰狠，那死士甚至未及看清，刀刃便已在他的手腕上輕輕一劃，握劍的右手頓時麻痺無力，劍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瑟爾呼吸微沉，刀尖指地，冷眼掃視週遭死士，沉聲喝道：「焚風，出來！」

火光跳躍，夜色如血，廢墟間緩緩步出一道高大的黑影。焚風步伐從容，面容平靜，雙手緩緩抽出背後的長劍，劍刃映照著火光，猶如毒蛇吐信般危險。

「阿瑟爾，你的刀法還是這麼狠辣。」焚風聲音低沉，透著戲謔。

阿瑟爾緩緩舉刀，眼底波瀾不興：「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刀。」

焚風冷笑，手中長劍一揮，劍影如狂風暴雨般襲來。阿瑟爾凝神聚氣，刀鋒劃過半空，雙方身影在火光中瞬間交錯而過。

焚風出劍如電，每一劍皆是攻其要害，劍氣狂烈無比；阿瑟爾則身法如影隨形，刀法迅疾有力，招式之間不帶半分猶豫。

兩人鬥得難解難分，焚風劍刃一轉，橫掃阿瑟爾腰側；阿瑟爾眼神一凝，腳下輕輕一點地，身體騰空躍起，借著高空之勢，雙手持刀向下一劈——

「殞地行！」

這是他刀法中最沉重也最決絕的一招，刀氣如巨石墜落大地，沉穩而猛烈，攜帶著一股無可抵擋的氣勢直斬焚風。

焚風臉色一變，急忙後撤，長劍橫於胸前，勉強抵擋。刀劍交鋒瞬間，巨大的力道震得焚風腳步踉蹌，胸口氣血翻湧。

阿瑟爾落地站穩，刀尖指向焚風，冷冷道：「你還是不行。」

焚風神色一變再變，臉上的狂傲變為陰狠：「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焚骨？」

他說著忽然揚起手，數道黑影從廢墟之間竄出，瞬間將阿瑟爾包圍其中。每一道黑影手中都握著細長的短劍，劍刃上隱約泛著青光。

「這些年來，我們早已不是當年那些訓練中的孩子。」焚風冷冷地說，「阿瑟爾，你一個人能殺多少？」

阿瑟爾神色凝重，卻絲毫未見退縮：「那便試試看。」

黑衣死士同時撲上，阿瑟爾以刀防守，身影猶如狂風旋轉，刀光如銀蛇般飛舞，卻越戰越狠，眼中只有無窮戰意與決絕。

就在他即將被圍攻之勢壓制時，徐世勳終於率領東城禁軍殺到，士兵們快速衝入戰場，亂局稍稍緩解。

焚風見狀冷哼一聲：「我們後會有期，阿瑟爾。」

他迅速退入黑暗中，其他黑衣死士也快速撤離，只留下一地殘破的廢墟與血跡斑斑的地面。

阿瑟爾手持長刀，呼吸急促地站在原地，肩頭鮮血未止，眼中卻無半分放鬆。

狗蛋從角落跑出來，驚慌地看著他肩上的傷：「阿爺，你流了好多血！」

阿瑟爾看了狗蛋一眼，皺眉道：「不是讓你別來？」

狗蛋滿臉委屈：「我擔心你....」

阿瑟爾無奈搖頭，輕拍狗蛋腦袋，目光又忍不住望向皇宮方向，心中忽然泛起一絲微妙的情緒。

那人此刻是否也在看著這邊？

他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有著淡淡的不確定與難言的矛盾。

遠處，宮牆上的李瑤姬確實正站在燈影裡，望著城西的火光與煙塵，心底一時也無法說清，到底是更擔心那場戰鬥的結果，還是那場戰鬥中某個人的安危。

長安的夜，還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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