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月光裡記得你 - 【第十七話：我還是想靠近你】

自從那天在後山遇見那隻兔子後，沈知月每天放學都會繞過操場，往後山多看幾眼。

她說不上來自己在找什麼。

有時是那隻灰白的兔子，有時只是想看看落日。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rEVgwDEc
但最近，她開始注意到另一件事——

季城漢好像也經常出現在那附近。

他沒有刻意靠近她，卻總在她轉身要離開時，遠遠地站在視線的盡頭，像是習慣性地守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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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系館的大階梯教室開了一堂「當代藝術與創作實踐」。

課程主題是「身體作為藝術媒介」，老師放了一段80年代的德國行為藝術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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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光是冷的。

她坐在第三排，一手撐著臉，一邊用鉛筆在筆記本角落畫著。

那時，有個女生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連蕨。

她穿著一件赭紅色的男版西裝外套。

袖口沒捲，胸前別了一朵乾掉的白花——看起來像是白罌粟。

她背靠椅背，翹著二郎腿，手指轉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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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講到「作品的身體界線」時，她忽然開口：

「身體本來就沒有界線，界線是社會自己畫上去的。」

語氣平靜，像說天氣。

老師停了一下，嘴角抽了下，最後笑笑說：「嗯，這也是一種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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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接話，沈知月也沒回頭。

她只是低下頭，繼續畫著筆記本上那個背影的輪廓。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bx8sqCJO
筆落下的時候，她忽然想起那句話。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記得，只知道——

那句話像不需要經過誰同意，就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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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翻畫冊時，夾縫裡掉出一張素描。

她怔住——那是一張淡淡的鉛筆畫：鳶尾花、兔子，還有她低頭微笑的側臉。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svPNUZaR
筆跡陌生，卻讓她眼眶一熱，像是某種早已遺忘的情感被悄悄喚醒。

她回到系館的畫室，拿出畫具，本來只是想練手感，卻下意識地開始描一個背影。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Fu7GO5XN
那是誰她說不上來，但線條一筆一筆落下時，心裡竟異常平靜。

她畫得很快，光影簡單，卻在塗色時，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金色。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v30IUT4t
不是明亮炫目的那種，而是柔和、溫暖、近乎舊時光質地的金。

像午後的陽光，灑在肩上的那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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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她把畫紙攤開，坐在窗邊月光落下的地方繼續畫。

那天的月光很亮，灑在她的指尖上，皮膚像覆著一層淡淡的銀。

她畫著畫著，忽然停下手，看著畫中那道金色。

光在紙上不算耀眼，卻像是某種她曾經熟悉過的顏色。

她低下頭，指尖無意間輕輕摩挲過自己右手手腕。

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她總覺得——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lf5UYwQz
自己似乎曾經，在這樣的月光下，摸過一顆冰涼的石頭。

那是一種溫柔的質地，像光滑的月光，貼在她的骨頭上。

她喃喃開口：「奇怪……我什麼時候習慣用金色了？」

過了一會，她低頭笑了笑，像是在安撫自己：

「可能是……下午的陽光吧。今天的光真的很像金色。」

她沒有再多想，卻沒發現，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3hCSv4GS
她畫畫時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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