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賽前最後一個大清早,天邊剛濛濛亮,那點破曉的光晃晃悠悠地照進地下工場,打在阿哲那張熬得跟鬼一樣的臉上。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眼眶紅得嚇人,手裡死死攥著那個裝著「星辰藥劑」配方的數據盒,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離比賽開始就剩十二個鐘頭了,他們絞盡腦汁琢磨的計劃,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天大的岔子,簡直是要命!
「搞什麼飛機?」阿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這他媽怎麼可能?」
阿Ken那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手指頭在全息屏幕上劃拉得飛快,把最新的分析結果杵到阿哲面前:「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這裡頭的數據鐵定錯不了——配方分析出來,『星辰藥劑』裡有種要命的玩意兒叫『納米結晶體』,壓根就不是新紀元集團能搞到的東西,那是盛世的獨門秘方,旁人想都別想。」
「難不成是小雨那丫頭給咱們的資料出了問題?」
「不對,」阿Ken搖了搖頭,那表情,活像吞了幾百隻蒼蠅,「配方是真的,但咱們之前想的全都跑偏了。這種『納米結晶體』,造起來麻煩得要死,現在全天下,也就盛世他們家的實驗室能搗鼓出來。就算咱們把其他材料都湊齊了,少了這最關鍵的一環,弄出來的藥劑,連屁用都沒有。」
阿哲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差點沒栽個狗吃屎。還好肥龍眼疾手快,從旁邊一把薅住了他。
「還有更要命的在後頭呢,」阿Ken的聲音壓得更低了,跟蚊子哼哼似的,「照咱們打探到的消息,盛世對『星辰藥劑』看得比眼珠子還緊,就算是他們自家的醫療隊,也不可能揣著成品藥劑到處招搖過市,尤其是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
「那我們昨天晚上合計的那個主意…」
「我看是黃花菜都涼了,」肥龍甕聲甕氣地插了一句,「就算詩雅在比賽現場真的撐不住了,他們頂多也就給點普通的急救玩意兒,哪可能把『星辰藥劑』拿出來?我們……我們這是著了陳國峰那老狐狸的道了!」
「王八蛋!」阿哲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整張桌子「哐當」一聲巨響,幾張破卡牌都給震飛了。他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給摁下去:「那詩雅的病…」
「照現在這個鬼樣子惡化下去,」阿Ken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頂多再撐個十天半個月的。普通的法子對星塵症越來越不管用了。」
這冷冰冰的現實,就跟一把大鐵鎚,「咚」的一下砸在阿哲心口上。十天,最多也就兩個禮拜——這就是林詩雅剩下的日子。要是沒有「星辰藥劑」,她死定了。可現在,他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法子,卻在最後關頭泡湯了。
「肯定還有別的轍,」阿哲跟丟了魂似的喃喃自語,「肯定有…」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肥龍的通訊器突然尖叫起來。他臉色「唰」地一白,把通訊器遞給阿哲:「是…是陳國峰那個私人助理,他們說…想跟你單獨聊聊。」
阿哲死死盯著那個不停閃爍的通訊請求,眼神裡頭,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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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總裁果然是老謀深算啊,」阿哲坐在盛世集團大樓頂層那間亮瞎眼的辦公室裡,語氣平靜得像潭死水,「連我們會打『星辰藥劑』的主意這檔子事,您都算得一清二楚。」
陳國峰斜靠在他對面那張一看就老貴的真皮沙發上,臉上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我不過是做了點合情合理的推測罷了。」他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你知道嗎?有時候啊,棋盤上每個棋子,其實都在按照棋手早就畫好的道道走,只不過自個兒還蒙在鼓裡呢。」
「所以我們這些天忙活了半天,在您老人家眼裡,不過是瞎折騰,白費勁?」
「話可不能這麼說,」陳國峰放下茶杯,那眼神,跟老鷹似的,盯得阿哲後背發毛,「林詩雅那丫頭搞出來的合縱連橫,確實讓我們吃了一驚,甚至還賠了不少。但你們啊,終究還是小瞧了盛世的家底有多厚。」
陳國峰站起身,踱到那扇能鳥瞰全城的落地窗前,瞅着底下這片燈火輝煌的夜景:「『星辰藥劑』是我們花了幾十年,砸了數不清的錢才搞出來的尖端玩意兒,你以為我們會讓它隨隨便便就流到外頭去?」
阿哲悶了半天,然後抬頭直勾勾地盯著陳國峰的眼睛,聲音又低又沉,跟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就欣賞你這爽快勁兒,」陳國峰轉過身,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像是誇獎的笑,「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星辰藥劑』,我可以給你。」
阿哲身子輕輕抖了一下,但很快就跟沒事人一樣:「條件呢?」
「把這份合約簽了,」陳國峰從他那個狗腿子助理手裡接過一份電子文件,甩到阿哲面前,「加入盛世,以後就是我們的人了,專門給我們盛世當卡師。」
阿哲掃了一眼文件的內容,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十年?你要我給盛世賣命十年?」
「這只是最基本的,」陳國峰慢悠悠地說,一點兒都不著急,「當然了,要是你表現得夠好,咱們還可以考慮再給你加長點時間。」
「這他媽跟賣身契有什麼區別!」阿哲氣得聲音都發抖了。
「我倒覺得,這叫『互惠互利』,」陳國峰一點兒都不生氣,還是那副德行,「你拿到救林詩雅的『星辰藥劑』,我們盛世得到一個百年難遇的卡師奇才。這買賣,多划算啊,對不對?」
阿哲冷冷地瞅著他:「要是我不答應呢?」
「那就按你們原來想的轍繼續折騰唄,」陳國峰聳了聳肩,那語氣,賤兮兮的,還帶著點看好戲的意思,「說不定你們運氣好,真能在那五百萬獎金到手之後,搞到一支『星辰藥劑』也沒準。只不過嘛…」他故意拉長了調子,話裡有話,「到那個時候,林詩雅那丫頭,恐怕早就…」
阿哲「騰」地一下就站起來了,拳頭攥得死死的,指關節都捏白了:「你這是趁火打劫!」
「生意場上就跟打仗一樣,」陳國峰壓根兒就沒把他放在眼裡,「我不過是做了樁對咱倆都有好處的買賣。而且啊,」他語氣突然就嚴肅起來了,「時間可不等人啊,阿哲。林詩雅那丫頭的病,比你想象的還要快。照我看,她恐怕連十天都撐不過去了。」
阿哲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僵在那兒了。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陳國峰做了個「滾蛋」的手勢,擺明了不想再跟他廢話,「明天這個時候,我要你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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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從盛世大樓出來的時候,天都快黑透了。那晚霞,紅得跟血似的,壓得人喘不過氣,就跟他現在亂成一鍋粥的心情一模一樣。夕陽斜著照在他臉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看起來愁得不行。
「阿哲!」一個挺熟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了過來。
阿哲抬頭一看,我靠,居然是白金那小子,他正騷包地倚在一輛黑得發亮的轎車旁邊,朝他招手呢。
「聽說你見著陳總了,」白金笑眯眯地走過來,「聊得怎麼樣啊?」
「他給了我一份『賣身契』,」阿哲也沒瞞着,實話實說,「用我十年的自由,換詩雅一條命。」
「喔唷,這可真是個…難辦的選擇啊,」白金那眼珠子轉了轉,閃着一股子讓人看不懂的光,「不過嘛,陳總做生意一向還算公道,他開的條件,一般來說,都不會太離譜。」
「十年的自由,你覺得不離譜?」阿哲冷笑一聲,鼻子裡哼了一下。
「為了救活自個兒心愛的女人,十年時間,真有那麼長嗎?」白金輕聲細語地問,那語氣,還帶著點可憐他的意思,「再說了,盛世的家底和平台,能讓你那身本事有個好去處。這也不見得就是件壞事嘛。」
阿哲不吭聲,就那麼直勾勾地瞅着遠處那片被血色晚霞染紅的天。
「走吧,我送你回去,」白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車,「順便…我還有點東西想讓你瞅瞅。」
阿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蔫頭耷腦地跟着白金上了車。
車子穩穩噹噹地開在傍晚的馬路上,白金從他那個公文包裡摸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遞給了阿哲:「打開看看。」
阿哲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裡頭,居然躺着一支裝滿了淡藍色液體的細長玻璃管,在車裡那柔和的燈光底下,那液體發着一種說不清是詭異還是迷人的微光。
「這是…」
「『星辰藥劑』的樣品,」白金輕聲說道,「效果不咋地,頂多也就管個三五天,但起碼能給林詩雅那丫頭爭取點時間。」
阿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手裡的藥劑,又抬頭看看白金:「你幹嘛要幫我?」
「因為我相中你了,」白金說得那叫一個真誠,「更因為…我佩服林詩雅的本事和膽量。她是我見過的,最有天分的制卡師,沒有之一。我可不想眼睜睜看着這麼個天才就這麼沒了。」
「這份情,我記下了,」阿哲把藥劑小心翼翼地收好,「可我還是想不通,你幹嘛要這麼做?難道你不怕得罪陳國峰那老狐狸?」
白金露出一個神神秘秘的笑:「生意場上就跟打仗一樣,阿哲。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個兒的小九九,都在下着自個兒的一盤棋。有時候啊,明面上的敵人,未必就真是敵人;而那些看起來跟你一條心的,也未必就靠得住。」
車子慢慢悠悠地停在了地下工場附近一個黑燈瞎火的角落。
「好好琢磨琢磨陳總的提議吧,」白金臨走又囑咐了一句,「畢竟…時間,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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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場那個破醫療點裡,阿哲坐在林詩雅的床邊,瞅着她那張白得跟紙似的臉,心裡頭就跟被刀子剜似的疼。
「你見着陳國峰了?」林詩雅氣若游絲地問,那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阿哲點了點頭,然後把白金給的那支「星辰藥劑」小心翼翼地摸了出來:「白金給了我這個…他說這玩意兒能暫時緩解你的症狀。」
林詩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了:「他想要什麼好處?」
「他說…他就是欣賞你的才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就這麼走了。」
「呵,」林詩雅輕輕笑了一聲,那笑,比黃連還苦,「白金那傢伙,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他這麼幹,肯定是在憋什麼更大的壞水。」
「你咋就這麼肯定?」
「因為我在盛世幹了那麼些年,早就把他那點花花腸子看透了,」林詩雅稍微喘了口氣,「白金啊,是個比陳國峰還要陰險的傢伙。陳國峰起碼還會把他的野心和貪婪擺在明面上,可白金那小子…卻永遠都戴着那張溫文爾雅的假面具,讓人永遠都猜不透他心裡頭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阿哲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星辰藥劑…」
「先別著急用,」林詩雅輕輕搖了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決絕,「我看了阿Ken對這新到手樣品的初步分析,成分好像跟小雪之前給的那些高純度的藥劑不太一樣,效果恐怕不咋地,充其量也就緩解幾天。咱們還是把它留到最要命的時候再用。」
「你的意思是…」
「先看看金曲賽是個什麼情況再說,」林詩雅輕聲說道,「說不定…說不定咱們還能找到別的出路。」
就在這時候,阿Ken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臉上那叫一個激動:「阿哲!外頭有人找你——是小雨!」
阿哲一愣,立馬就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出去。在工場一個黑咕隆咚的角落,小雨戴着頂鴨舌帽,臉上還捂着個大口罩,整個就一地下黨接頭的打扮,正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
「你怎麼跑來了?」阿哲壓低了聲音問,「這兒危險得很,你丫不該來這兒。」
「我被人盯上了,」小雨的聲音裡帶著點慌,「老鬼…老鬼發現我把資料給了你,他派人來抓我。我已經把他們甩掉了,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摸到這兒來。」
「什麼?」阿哲臉色「唰」地就變了,「那我們得馬上轉移…」
「來不及了,」小雨搖了搖頭,「我已經查清楚了,盛世的人也在盯著這個鬼地方。他們很可能…很可能今天晚上就會動手。」
阿哲心裡頭「咯噔」一下,警報拉得震天響,他急忙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有個地方能暫時躲躲,」小雨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但只能帶林詩雅一個人走。那個地址…只有我和老鬼知道,連盛世那些狗腿子都不曉得。」
阿哲猶豫了一下,突然問道:「老鬼,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幹嘛要幫我們,又幹嘛要抓你?」
小雨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因為…因為老鬼其實是林詩雅的親爹。」
「啥玩意兒?」阿哲就跟被雷劈傻了似的,整個人都愣住了。
「沒工夫跟你解釋那麼多了,」小雨急得直跺腳,「你信不信我?」
阿哲瞅着小雨那雙寫滿了真誠的眼睛,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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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林詩雅已經被偷偷摸摸地轉移到了小雨說的那個安全屋。阿哲站在窗戶跟前,瞅着外頭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凝重。
「你真打算這麼幹?」身後傳來肥龍那充滿了擔憂的聲音。
「不這麼幹,還有別的招嗎?」阿哲輕聲問道,那聲音裡,全是苦澀和無奈。
「可是…可是一旦你把那份賣身契簽了,那就意味著…」
「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阿哲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轉過身來,眼神堅定得嚇人,「但如果這是能救詩雅的唯一法子,那麼…值了。」
肥龍還想再說點啥,但最後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啥也沒說出來:「我尊重你的決定。只希望…只希望事情別像咱們想的那麼糟糕。」
阿哲走到桌子跟前,拿起了陳國峰給的那份合約。在昏黃的燈光底下,合約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就跟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似的,正一點一點地把他往裡頭套。十年啊…這他媽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以後就徹底沒了自由,成了盛世手裡的一顆棋子,他們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替他們掙那些永遠也掙不完的臭錢,還有那些虛頭巴腦的名聲。
但如果這是能救詩雅的唯一法子…
阿哲深吸了一口氣,拿起筆,剛要在合約上簽下自己的大名,一條十萬火急的通訊突然就彈了出來。阿哲接通一看,是小雨,她那臉色,白得跟鬼似的:「阿哲,不好了!詩雅…詩雅的情況突然就不行了!醫生說…說她最多只能再撐三天!」
阿哲手裡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什麼?這他媽不可能!」阿哲的聲音因為太過震驚而變得又尖又細,「白金給的那支藥呢?趕緊用啊!」
「已經用了,」小雨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但效果…效果遠沒有想的那麼好。詩雅的身體對藥劑產生了什麼狗屁抗性,醫生說…除非能馬上搞到更猛的、專門針對她體質特製的『星辰藥劑』,不然的話…」
阿哲的心跳幾乎都要停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恐慌和絕望,就跟潮水似的,「嘩」地一下就湧了上來。三天…就剩下三天了。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眼神裡帶著一種讓人看了都害怕的決絕:「告訴我安全屋的地址,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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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在城市邊上一個挺偏僻的山坡上,門前那條小破路上全是落葉,一看就知道平時根本沒人來。阿哲推開那扇看起來有點舊的木門,屋裡的景象立馬就讓他心裡「咯噔」一下——林詩雅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得嚇死人,那些奇奇怪怪的藍色紋路已經爬到了她的脖子上,大半張臉都花了,每一次喘氣都費勁得不行。
「詩雅…」阿哲輕聲喊着,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她床邊。
林詩雅微微睜開了眼睛,臉上硬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阿哲…你來了。」
「我在,」阿哲握住她那冰涼的手,聲音又低又沉,透着一股子堅定,「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白金給的藥…效果不咋地,」林詩雅說話費勁得很,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我想…我想他八成是故意的。」
「什麼意思?」
「他給的…很有可能只是…兌了水的樣品藥劑,」林詩雅喘了口氣,接著說,「就是為了…讓你先看到點希望,然後立馬又讓你絕望,最後…不得不答應他們那些狗屁條件。」
阿哲的心涼了半截,但他還是強迫自己穩住:「沒事兒,明天…明天金曲賽就正式開始了。我一定會拿到冠軍,然後…」
「來不及了…阿哲,」林詩雅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裡居然透着一股子看開了似的平靜,「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快不行了。可能…可能撐不到你拿到冠軍的那天了。」
「不!」阿哲幾乎是吼出來的,整個人都有點失控了,「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
就在這時候,阿哲的通訊器又響了起來。他接通一看,我靠,居然是白金那小子:「阿哲,我聽說…林詩雅的情況突然就不太好了?」
「你給的那破藥根本就沒用!」阿哲氣得對着通訊器就是一通咆哮。
「真是對不住啊,」白金那語氣,聽起來還挺真誠的,「但那的確是我目前能搞到的最好的樣品藥劑了。只不過嘛…對於林詩雅這種特殊體質的病人來說,可能效果確實不咋地。」
「你到底想怎麼樣?」阿哲冷冷地問,聲音跟冰碴子似的。
「陳總剛才找過我了,」白金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德行,「他說…要是你現在就把那份合約簽了,他可以馬上派專機送一劑專門針對林詩雅體質特製的『星辰藥劑』過去。不過嘛…」
「不過什麼?」
「不過合約的期限,從十年變成了終身,」白金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跟一把大鎚似的,狠狠地砸在了阿哲的心上,「這是他最後的條件,沒得商量了。」
阿哲感覺自個兒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就好像有雙看不見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終身契約…這他媽意味著他以後就永遠是盛世的傀儡,再也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給我半個鐘頭考慮,」阿哲強壓着心頭的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來。
「真不好意思,陳總只給你十分鐘,」白金嘆了口氣,那語氣,還挺遺憾似的,「十分鐘之後,我要你的答覆。」
通訊掛斷之後,阿哲就那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整個人跟個木頭樁子似的,一動不動。
「阿哲…」林詩雅氣若游絲地喊着他的名字,「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別為了我簽那份賣身契。」
阿哲轉過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瞅着她:「為啥?」
「因為…那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林詩雅說話費勁得很,每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他們在乎的…只是你的本事和潛力。他們想要…永遠把你攥在手心裡…就像當初控制我一樣。」
「可要是不簽,妳就會…」阿哲說不下去了,喉嚨裡跟堵了塊石頭似的。
「死…其實沒啥可怕的,」林詩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微弱但卻異常堅定的光,「真正可怕的是…明明還活著,心卻早就死了。我不想看到…你變成那個樣子,阿哲。我寧願…」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咳得撕心裂肺,一大口帶著藍色紋路的黑血從她嘴角噴了出來,把雪白的床單都染紅了一大片,看起來嚇人得很。
「詩雅!」阿哲慌得手忙腳亂地扶住她,同時扯着嗓子喊,「醫生!快他媽來人啊!」
小雨和一個看起來挺老的醫生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七手八腳地給林詩雅做急救。阿哲被推到了一邊,只能眼睜睜地瞅着醫生給林詩雅打了什麼針,才好不容易讓她那快要斷氣的樣子稍微穩住了一點。
「阿哲…」林詩雅在藥勁兒的作用下,稍微清醒了一點,眼神裡全是懇求,「答應我…別簽那份賣身契…好不好?」
阿哲死死地攥着她的手,心裡頭又痛又亂,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要是簽了那份賣身契,他就徹底沒了自由;要是不簽,他就得眼睜睜看着自己最愛的人去死。這根本就是個沒法選的選擇,殘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最讓人絕望的時候,阿哲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那天在那個破碼頭倉庫裡,小雨說過的一句話——「星塵症根本就不是什麼天生的怪病,它是人為實驗搞出來的玩意兒!」要是這話是真的…要是星塵症真是人為搞出來的…那麼陳國峰和盛世,很可能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這個念頭就跟一道閃電似的,「咔嚓」一下照亮了阿哲那亂成一鍋粥的腦子。他們不光是在趁火打劫,更有可能…是故意製造了這場危機!先是用星塵症把林詩雅控制住,再用林詩雅的命來逼他,讓他簽下那份跟賣身契沒啥兩樣的合約…一環扣一環,算計得那叫一個精,簡直就跟一台完美運轉的殺人機器似的。
阿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他把拳頭捏得死死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裡,可他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就在這一瞬間,一個瘋狂的、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計劃,在他腦子裡慢慢成形了。
「小雨,」他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得嚇人,「你知道星辰藥劑真正的來源在哪兒嗎?」
小雨一愣,然後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知道…但那個鬼地方守衛森嚴,根本就不可能闖得進去。」
「我用不着闖進去,」阿哲的眼睛裡閃着一種讓人看了都害怕的決絕,「告訴我那個地方在哪兒,還有…老鬼現在在哪兒。我必須馬上找到他。」
「你想幹什麼?」小雨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阿哲的聲音又低又沉,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堅定,「既然盛世那些王八蛋可以用陰謀詭計來控制咱們,那麼…咱們就用真相來干翻他們。」
他轉頭瞅着林詩雅,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別怕,詩雅。我答應妳,絕對不會簽那份賣身契。因為…我有更好的法子來救妳。」
林詩雅氣若游絲地瞅着他,眼神裡全是擔心:「你一定要小心…阿哲。陳國峰那老狐狸…他可不是好對付的…」
「我知道,」阿哲輕聲說道,「但有些事,值得我去冒這個險。」
他彎下腰,在林詩雅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就朝門外走去,那背影,異常的堅定。白金那十分鐘的最後通牒早就過去了,但阿哲卻好像已經把那些狗屁威脅和期限全都拋到腦後了。現在的他,眼裡只有一個清清楚楚的目標,那就是——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揭露真相,救活林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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