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一轉身,離開了老碼頭那個陰暗的倉庫,但小雨那些話,卻像鬼魅一般在他腦海中盤旋不去。「星塵症根本就不是什麼自然疾病,它是人為實驗搞出來的結果!而主導那場實驗的,不僅僅是盛世娛樂那幫混蛋,還有……老鬼!」這個真相,簡直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臟,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死死攥著那個終於解開了秘密的數據盒,腳下的步子不由得越來越快。夜色已經很深了,四周黑漆漆的,但他卻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輕,好像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千斤重擔,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稍微支撐一下的點。數據盒裡揭示的那個「星辰藥劑」配方,或許看起來複雜得讓人頭痛,但至少,那代表著一線希望——林詩雅活下去的希望。
「詩雅,等我,」他在刺骨的寒風中低聲呢喃,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找到救你的方法了,一定……一定可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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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場的醫療點裡,氣氛凝重得像灌了鉛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剛收到消息,」肥龍一見到阿哲,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臉色難看,「『黑料保險』那個平台的漏洞,被人利用得徹徹底底,不少獨立卡師這次真是血本無歸,賠慘了!」
「老鬼呢?他人呢?」阿哲沉聲問道。
「還在焦頭爛額地應付那堆爛攤子呢,」肥龍皺著眉頭,一臉的煩躁,「更糟糕的是,財閥那邊已經開始凍結我們所有的資金管道了,連最後那點物資渠道,也……也被他們給切斷了!」
阿哲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像肥龍預料中那樣露出失落或者絕望的表情。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數據盒,遞給肥龍:「拿去,立刻給阿Ken分析,裡面有『星辰藥劑』的完整配方。告訴他,我需要他馬上找出最關鍵的成分清單,還有,評估一下製作難度到底有多大。」
肥龍接過那個小小的數據盒,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驚訝:「你……你從哪兒弄到的這個?」
「小雨給的,」阿哲言簡意賅地回答,「還有,記住,這件事暫時不要讓老鬼知道。」
肥龍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轉身迅速離開了。阿哲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林詩雅病房那扇沉重的門。
病床上,林詩雅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也泛著一種不正常的淡藍色。那些可怕的藍色紋路,已經從她的手臂蔓延到了修長的脖頸,像一張正在慢慢收緊的、無情的蜘蛛網。旁邊的醫療監測儀發出穩定但異常虛弱的「滴滴」聲,那聲音單調而絕望,彷彿在倒數著她所剩無幾的生命。
阿哲輕輕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聲音低沉而溫柔地呢喃道:「撐下去,詩雅,求你了,一定要撐下去。我找到方法了,我一定能救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詩雅的眼皮竟然微微顫動了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阿哲……?」她的嗓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一樣,但話語裡卻帶著一絲難得的清醒。
「你醒了?太好了!」阿哲又驚又喜,連忙湊近了一些。
林詩雅虛弱地笑了笑,那笑容蒼白無力,卻讓阿哲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藥效……好像開始起作用了。」她的目光漸漸聚焦,落在了阿哲的臉上,「你……你見到誰了?」
阿哲一五一十地把關於小雨的事情,以及數據盒中的驚人發現,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當他提到星塵症和老鬼之間那令人髮指的關聯時,林詩雅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震驚,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
「我其實……一直都在懷疑老鬼和盛世之間,肯定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她的聲音很輕,氣若游絲,「只是……我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牽扯……竟然這麼深。」
「但這到底是為什麼?」阿哲還是想不通,困惑地問,「他既然跟盛世是一夥的,為什麼還要假惺惺地裝作幫我們對抗財閥?」
「大概……就像國際象棋的規則一樣吧,」林詩雅慢慢地支撐著坐起身子,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異常艱難,「有時候,想要將死對方的國王,就必須先策略性地失去一些無關緊要的棋子。」她微微喘了口氣,頓了頓,才繼續說道,「老鬼……他肯定是在下一盤更大的棋,一盤我們根本無法想像的棋。而我們,恐怕都只是他棋盤上,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棋子而已。」
阿哲聞言,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我不管他想下什麼棋,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利用你,絕對不會!」
「知道嗎?」林詩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難得的、極其柔和的笑意,那笑容像冬日裡的陽光,溫暖而珍貴,「這就是我……我喜歡你的原因。你總是……總是這麼執著,像頭犟牛。」
這句話像一股暖流,瞬間湧入了阿哲的心頭,讓他感覺既溫暖又有些莫名的酸楚。但他很快就強迫自己回到了眼下最嚴峻的現實問題上:「陳國峰的那個邀約,我已經拒絕了。現在,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尽快把『星辰藥劑』製作出來。」
「恐怕很難……」林詩雅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有些黯淡,「單靠我們現在手頭这点可憐的資源,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財閥那幫混蛋,已經把我們所有的後路都掐斷了。」
「不,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阿哲的語氣異常堅定,眼神裡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小雨提到過,盛世的實驗室裡,肯定有現成的藥劑。雖然那地方防守森嚴得像鐵桶一樣,硬闖進去的話……」
「或許……有別的方法,」林詩雅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原本黯淡的眼中,此刻卻閃過一絲銳利如刀鋒般的光芒,「財閥內部,並非鐵板一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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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短短兩天時間裡,地下工場竟然迎來了一系列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
一批又一批的製卡材料,就像是從天而降一般,悄無聲息地送到了工場門口。這些材料雖然算不上頂級,但數量卻十分可觀,而且來得極其低調;幾筆不大不小的匿名捐款,也透過極其複雜的加密渠道,陸陸續續地流入了阿哲的個人賬戶,雖然數額並不算巨大,但至少足以支撐起工場目前最基本的運作開銷了;更讓人驚訝的是,甚至還有一些關於財閥內部的絕密情報,也被人用匿名的方式傳了過來,讓他們能夠提前一步洞悉盛世的動向,從而避開了幾次致命的追捕。
而這一切匪夷所思的變化背後,真正的策劃者,竟然就是那個一直躺在病榻之上,看起來虛弱不堪的林詩雅。
「你……你確定這些人真的可靠嗎?」阿哲看著林詩雅在一部特製的平板電腦上,與某些身份不明的人物快速地交換著各種加密信息,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不免擔憂地問道。
「絕對可靠,放心吧,」林詩雅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眼神中透著一股洞悉一切的睿智,「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利益考量,都有著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她憑藉著自己過去曾在盛世工作多年的經驗,對財閥內部錯綜複雜的權力結構和那些早已存在的利益裂痕,進行了抽絲剝繭般細致入微的分析。她先是不動聲色地聯繫了幾位過去在盛世的同事,那些對盛世目前種種做法心懷不滿的中層管理人員和技術骨幹,不動聲色地從他們那裡獲取了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邊角料情報;然後,她將這些零散的情報進行了精心的篩選、整合和包裝,再透過一系列設計巧妙的加密渠道,不著痕跡地洩露給了銳動文化和新紀元集團——盛世目前在市場上最大的兩個競爭對手。
「銳動的那個首席運營官梁志遠,早就看陳國峰那個老狐狸不順眼了,只是苦於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而已,」林詩雅一邊解釋,一邊將平板電腦的屏幕轉向阿哲,示意他看,「而新紀元的那個首席技術官郭明輝,更是對盛世掌握的那些核心技術資源垂涎三尺,做夢都想弄到手。」她指了指屏幕,「喏,你自己看,這就是他們的反應。」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連串關於財閥內部近期召開的機密會議摘要。銳動文化在得知了某些看似不起眼的邊角料情報之後,果然迅速調整了原有的市場策略,抓住機會就對盛世的幾個固有弱點發起了猛烈的攻勢;而新紀元集團則更加直接,趁著盛世內部混亂之際,不惜血本地挖走了盛世的幾位關鍵技術人員,給整個市場都造成了不小的震動和衝擊。
「這,就叫做合縱連橫,」林詩雅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神采奕奕,「借刀殺人,也是一門藝術,不是嗎?」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願意出手幫我們?」阿哲的心裡還是有些疑慮,不太敢相信。
「他們當然不是在幫我們,傻瓜,」林詩雅狡黠地一笑,像只偷到腥的小狐狸,「他們只不過是在和盛世那個龐然大物爭奪市場份額罷了。而我,恰好只是在適當的時機,提供了一些能夠加速這個過程的……嗯,信息催化劑而已。」
這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高層次策略思維,著實讓阿哲驚嘆不已,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以前從來都不知道,林詩雅除了擁有那出神入化的制卡技術之外,竟然還隱藏著如此驚人的戰略才能和商業頭腦。
「你看這裡,」林詩雅指著屏幕上顯示的最新信息,語氣平靜,「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內部爭鬥,盛世現在自顧不暇,不得不暫時放鬆了對我們這個『小目標』的關注和追捕。而這些東西,」她指了指旁邊屏幕上顯示的一張詳細的物資清單,「則全都是那些各懷鬼胎、打著自己小算盤的傢伙們,悄悄送來支援我們的。」
阿哲仔細地看著那份清單上的內容:價格低廉但勉強堪用的製卡原材料、幾筆來路不明但數額可觀的小額資金,甚至還有一些盛世內部核心人員的詳細行程安排,讓他們能夠精準地避開敵人最嚴密的追捕和搜查。
「這些……這些你到底是怎麼想到的?」阿哲望著她,由衷地問道,語氣裡充滿了敬佩。
林詩雅微微仰頭,輕輕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眼睛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在盛世工作的那些年,我看透了一件事情——在那樣一個龐大而複雜的體系裡,每個人,無論身居何位,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就算是陳國峰那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物,也同樣有他所忌憚的東西和無法彌補的弱點。」她頓了頓,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想要對抗一個龐大的既有體系,有時候並不需要跟它進行正面的硬碰硬,只需要……想辦法讓他們自己內部先撕咬起來,就夠了。」
阿哲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感受著從她手心傳來的那微弱卻又異常堅韌的脈搏跳動:「我真沒想到,我的救命恩人,竟然還是一位深藏不露、運籌帷幄的軍師大人啊。」
「別把我說得那麼神啦,」林詩雅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臉上泛起一抹極淡的紅暈,「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不想拖累你而已。」
「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詩雅,」阿哲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你是我這輩子擁有過的,最珍貴的財富,也是我堅持下去的最大力量。」
林詩雅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動容,但很快,她又恢復了那種特有的冷靜和理智的光芒:「『星辰藥劑』的分析,有結果了嗎?」
「阿Ken那邊正在帶人全力解析,一刻也不敢停歇,」阿哲回答道,「但是,初步看來,製作難度確實非常高,不僅需要極其專業的設備,還需要一些非常稀有的特殊材料。」
「我倒是有個想法……」林詩雅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既然盛世的實驗室裡有現成的藥劑,而我們現在又沒有能力強行闖入……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換個思路,主動創造一個機會,讓藥劑『自己』乖乖地從實驗室裡出來呢?」
「什麼意思?」阿哲有些不解。
「金曲賽啊,」林詩雅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胸有成竹的自信,「那可是盛世集團每年最為重視的表演舞台,也是他們絕對不容許出現任何一丁點差錯的場合。如果在那樣萬眾矚目的場合,突然有人出現了『星塵症』的典型症狀……你說,會怎麼樣呢?」
阿哲驚訝地看著她,腦子裡靈光一閃:「你是說……利用這個機會?」
「他們到時候,一定會把『星辰藥劑』隨時帶在身邊,以防萬一,」林詩雅的語氣異常堅定,「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合適的時機,以合適的方式……」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肥龍行色匆匆地推門而入,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阿Ken那邊有重大發現了!『星辰藥劑』的配方裡面,有好幾種關鍵成分都非常特殊,非常罕見,但其中有一種……」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幾度,「竟然是最近新紀元集團才剛剛研發出來的一種新型能量穩定劑!」
林詩雅和阿哲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都同時閃過了一絲充滿希望的火花。
「看來,這就是我們一直在等待的機會,」林詩雅輕聲說道,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力量,「新紀元和盛世之間的這場愈演愈烈的競爭,很可能……就是我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阿哲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瘋狂的計劃,開始在他心中慢慢成形:「我一定會贏得這次金曲賽的冠軍,不僅僅是為了那五百萬的巨額獎金,更是為了……」
「更是為了創造一個完美的、讓他們無法拒絕的機會,」林詩雅接過他的話,臉上的神情無比堅定,「一個讓盛世不得不主動向我們提供藥劑的機會。」
窗外,一縷金色的晨曦終於衝破了漫長而壓抑的黑夜,溫柔地灑在了兩人的身上。在這柔和而溫暖的光芒映照下,阿哲看到林詩雅那張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異常堅毅和充滿智慧的光芒,那種光芒,美得讓人心痛,也美得讓人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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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點外面那個小小的花園裡,阿哲小心翼翼地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的正是林詩雅。經過這段時間一系列的緊急治療,再加上她那令人敬佩的驚人意志力,林詩雅的病情總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雖然那些可怕的藍色紋路依舊在她白皙的皮膚下蔓延,但至少,她現在已經能夠短暫地離開那間令人窒息的病床,出來呼吸幾口帶著陽光味道的新鮮空氣了。
「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麼燦爛的陽光了,」林詩雅微微仰起頭,讓溫暖的陽光盡情地灑落在她的臉上,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貪婪地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寧靜和溫暖。
阿哲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頸後那條若隱若現、觸目驚心的藍色紋路,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他比誰都清楚,這短暫的平靜和安寧背後,其實是一場與死神爭分奪秒的、殘酷無比的賽跑。
「還有……多久?」林詩雅突然開口問道,眼睛依然輕輕閉著,語氣平靜得彷彿只是在隨口問今天天氣如何。
阿哲微微一愣,隨即立刻就明白了她在問什麼:「金曲賽……還有一個星期就要正式開始了。」
「嗯,時間確實很緊迫了,」林詩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慌亂,「不過,好在我們的策略,已經開始初步見效了。」
她從輪椅的扶手暗格中,取出了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迷你平板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幾條經過高度加密的訊息。「你看這裡,」她指著其中一條訊息,對阿哲說道,「新紀元集團的研發部,已經開始對『星辰藥劑』的具體成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且私下裡開始調查了。而銳動文化那邊,則在明星卡估值體系的標準上,對盛世發起了公開的挑戰。」
「你的那個『合縱連橫』之計,看來是真的起作用了,」阿哲驚嘆道,語氣中滿是欽佩。
「呵呵,這才只是個開始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林詩雅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狡黠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財閥內部的裂痕越大,他們鬥得越兇,我們的機會……自然也就越多。」
就在這個時候,阿Ken行色匆匆地快步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份看起來頗為重要的資料:「關於『星辰藥劑』的事情,我們有了新的發現!」
他們三人急匆匆地回到了室內。阿Ken將那份資料在桌上攤開:「這些,是我們從那個數據盒中提取出來的,更深層次的研究報告。」他指著圖紙上一組異常複雜的分子結構圖解釋道,「『星辰藥劑』其中一個最核心的成分,必須要通過一種極其特殊的能量提取裝置才能成功合成。而這種關鍵的裝置,恰好……就是新紀元集團最近這段時間正在全力開發的一項核心技術!」
「看來,又找到了一個關鍵的交叉點。」林詩雅若有所思地說道,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更重要的是,」阿Ken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根據這些數據顯示,盛世集團每隔一個季度,就會為他們那個所謂的『星辰計劃』的核心實驗人物,準備固定數量的成品藥劑。而下一批藥劑的預計製作完成時間……」
「剛好,就在金曲賽舉辦期間,對不對?」林詩雅接過他的話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這也就是說,」阿哲緊緊地握住了林詩雅的手,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如果我們能夠在金曲賽的舞台上,製造出足夠大的風波和混亂,就很有可能會迫使盛世將一部分成品藥劑緊急帶到比賽現場,以備不時之需……」
「沒錯,正是如此,」林詩雅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而這,就是我們一直在等待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阿Ken離開之後,房間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阿哲走到林詩雅身邊,在她身旁慢慢蹲下,目光與她那雙清澈的眼睛平視:「詩雅,這個計劃太危險了,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如果……如果一旦失敗的話……」
「如果失敗了,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什麼是不能失去的了,不是嗎?」林詩雅卻異常平靜地說道,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此刻卻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無比堅定的光芒。
阿哲仔細地端詳著她那張蒼白卻依舊美麗的臉龐,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詩雅,你……你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地幫我?其實,你完全可以……」
「可以什麼?」林詩雅輕輕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可以自私地在逃離盛世之後就徹底消失,從此隱姓埋名?可以對樂壇裡那些令人作嘔的黑暗和不公視而不見,繼續蔓延下去?還是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你,被老鬼和財閥那些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最終落得個悲慘的下場?」她微微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我當初選擇逃走,是因為我僅存的那點良知還沒有被完全泯滅。但是我選擇留下來,則……是因為你。」
「因為我?」阿哲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就是因為你,」林詩雅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像羽毛一樣輕拂過阿哲的心尖,「是你,讓我重新相信,這個骯髒不堪的世界,原來還存在著值得我們去為之奮鬥和犧牲的東西;是你,讓我知道,原來真的還有一些純粹美好的事物,是不能被金錢和權力所玷污的。」她輕輕地伸出手,抓住了阿哲溫暖的手掌,「所以,我不會只做你的負擔,阿哲。這場仗,無論多麼艱難,我都會陪你一起打下去,直到最後。」
阿哲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在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他看到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令人心動的溫柔和一種不容置疑的、堅不可摧的決心。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控制不住地俯身向前,輕輕地、珍重地吻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林詩雅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她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頭,彷彿一艘漂泊已久的小船,終於找到了可以讓它安心停靠的溫暖港灣。
窗外,血色的夕陽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深沉而壓抑的暗紅色,那景象,就像是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前,最後一抹溫柔而短暫的餘暉。病房裡的醫療監測儀依舊發出著規律而單調的「滴滴」聲,無情地提醒著所有人,時間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但此刻,在這個小小的、簡陋的房間裡,時間彷彿徹底靜止了,只剩下兩顆緊緊依靠在一起的心,在無邊的黑暗中相互溫暖,共同努力地散發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我一定會贏的,」阿哲在她的耳邊,用極其輕柔卻又無比堅定的聲音承諾道,「為了你,也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
林詩雅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將頭更深地埋進了他的肩膀,彷彿想要汲取更多的溫暖和力量。她的眼睛怔怔地望向窗外那片如同烈火般燃燒的天空,在那雙美麗的眼眸深處,閃爍著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奇異光芒——那是希望之光,也是在絕境之中,準備發起最後反擊前的、無比堅定的決心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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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場的臨時指揮中心裡,阿哲、林詩雅(她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張特製的、可以調節角度的躺椅上)、肥龍和阿Ken四人正圍坐在一起,一張巨大的全息電子地圖正在他們面前的桌面上緩緩地旋轉著——那上面顯示的,正是即將隆重舉行《超級金曲賽》的維多利亞港中心區域的詳細地理信息。
「開幕式的現場安保佈置,大致會是這個樣子,」肥龍指著地圖上幾個被重點標註出來的關鍵位置,詳細解釋道,「盛世總部的那個精英醫療團隊,會在舞台後方的這個區域,設立一個臨時的緊急醫療點,以防止在賽事進行的途中で,有任何突發的醫療狀況發生。」
「而所有的重要貴賓,包括那些盛世集團的高層人物,到時候都會集中在這個專門劃分出來的VIP區域裡,」阿Ken在一旁補充道,同時在全息地圖上標註出了相應的位置,「根據我們得到的內部可靠消息,陳國峰那個老狐狸,這次會親自帶領他的核心管理團隊出席開幕式。」
林詩雅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精神卻顯得異常專注,她仔細地分析著面前的全息地圖上每一個細節:「如果我們之前的推測都沒有錯的話,那麼,『星辰藥劑』的成品,到時候很有可能就存放在他們醫療團隊隨身攜帶的那些特製的、帶有恆溫冷藏功能的設備當中。」
「但問題是,」阿哲皺起了眉頭,提出了最關鍵的難點,「我們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那個戒備森嚴的醫療區域呢?要知道,在賽事進行期間,參賽選手和醫療團隊之間,是被嚴格分開管理的,幾乎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林詩雅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嘴角也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除非……除非在比賽現場,突然發生了某種極其緊急的、必須立刻處理的醫療狀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了她,屏息凝神地等待著她繼續解釋下去。
「你們想啊,財閥那些人,最害怕的究竟是什麼?」林詩雅不緊不慢地緩緩說道,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是那些足以讓他們名譽掃地的醜聞,和處理不當就會引發巨大災難的公關危機。如果在金曲賽這樣一個全球矚目的重要盛事上,突然有參賽選手出現了『星塵症』的典型症狀……你們說,他們會怎麼辦?」
「他們到時候,必然會立刻啟動最高級別的應急預案!」阿Ken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恍然大悟地說道,「而『星辰藥劑』,肯定就是這個應急預案中最最核心的一部分!」
「可是……誰會是那個在關鍵時刻『突發病症』的人呢?」肥龍撓了撓頭,問出了一個最最關鍵,也最最讓人頭痛的問題。
房間裡頓時陷入了一陣令人窒息的短暫沉默。最終,還是林詩雅平靜地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那個人,是我。」
「不行!絕對不行!」阿哲幾乎是想也沒想,立刻就出聲強烈反對,「這太危險了!你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如果在這個時候強行中斷目前正在進行的治療,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會怎樣?」林詩雅卻異常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是會加速我的死亡進程嗎?阿哲,我們心裡其實都非常清楚,如果我們最終還是拿不到『星辰藥劑』的話,我的結局……其實早就已經注定了,不是嗎?」
阿哲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他無助地轉向阿Ken和肥龍,眼神中帶著一絲懇求:「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任何可能了嗎?」
阿Ken無奈地搖了搖頭,表情凝重:「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而且,我們需要的是真實的、無法偽裝的『星塵症』發病症狀。任何形式的偽裝或者表演,都很有可能會被他們那些經驗豐富的醫療專家當場識破。」
肥龍也重重地嘆了口氣,語氣沉重:「是啊,而且盛世的那個醫療團隊,個個都是頂尖的專業人士,他們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輕易分辨出病症的真假,我們根本騙不過他們。」
「那就這麼決定了,」林詩雅的語氣異常堅定,不容置疑,「我會在開幕式上,人為地製造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以此來迫使盛世的人,不得不拿出『星辰藥劑』來救我。」
阿哲死死地握緊了她的手,感受著從她手心傳來的那微弱卻又異常堅定的脈搏跳動,心如刀割:「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的,詩雅,絕對不會!」
「這並不是在冒險,阿哲,」林詩雅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眼神溫柔而堅定,「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夠抓住的機會。而且,」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釋然,「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贏得這次金曲賽的冠軍。到時候,無論是賽事的主辦方,還是盛世集團本身,都不得不給予你這位新科冠軍足夠的尊重和高度的關注。在那個時候,如果我在眾目睽睽的公開場合突然發作……」
「他們到時候,絕對不敢見死不救,」阿哲終於完全明白了她的整個計劃,以及其中所蘊含的巨大風險和犧牲,「特別是在全世界無數媒體的鏡頭面前,他們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沒錯,正是如此,」林詩雅欣慰地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們手中最大的籌碼,也是我們唯一能夠與他們抗衡的籌碼。」
接下來的討論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每個人都在自己所負責的職責範圍內,開始馬不停蹄地制定起了詳細周密的行動計劃。林詩雅那驚人的戰略眼光和佈局能力,令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嘆不已。她對於盛世集團內部各種運作機制的深刻了解,以及對於人性弱點的精準把握和巧妙利用,讓這個原本看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一般瘋狂的計劃,逐漸變得具有了現實的可行性。
就在會議即將結束,大家準備散會的時候,林詩雅突然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咳嗽,一縷殷紅中帶著詭異藍色的血跡,從她的嘴角慢慢溢了出來。阿哲見狀,立刻緊張萬分地衝上前去,但林詩雅卻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還有……還有最後一件事情,」她聲音雖然虛弱,但眼神卻依舊無比堅定,「如果……我是說如果,計劃在執行的過程中出現了任何差錯,如果我不幸出了什麼意外……你們都必須繼續前進,絕對不能停下來!」她轉頭,目光直直地看著阿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特別是你,阿哲,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一定要贏得這次金曲賽的冠軍。那不僅僅是為了我,更是為了所有那些被這個腐朽不堪的系統所壓迫和剝削的人們!」
阿哲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正閃爍著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極其複雜的情感。
會議結束之後,阿哲小心翼翼地將林詩雅送回了她的病房。在走廊那昏暗而搖曳不定的燈光映照下,他們兩人並排而行,一個推著冰冷的輪椅,一個安靜地坐在輪椅上,那畫面,彷彿是在狂風暴雨即將來臨前的暴風眼中,找到了片刻難得的寧靜。
「你……你相信我們這次真的能成功嗎?」林詩雅突然開口問道,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阿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我不僅僅相信你,詩雅,我也相信我們兩個一起,一定能夠做到任何事情,沒有什麼能夠難倒我們。」
林詩雅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卻又異常美麗。她輕輕伸出手,用冰涼的指尖溫柔地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地交匯,那一刻,雖然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卻勝過了千言萬語。夜色越來越深了,但在這個隱藏在無邊黑暗之中的地下工場裡,一場足以驚天動地的絕地反擊計劃,正在悄然無聲地醞釀成形,它就像是黎明到來前,夜空中最後一顆閃爍的星火,即將在不久的將來,燃燒起燎原的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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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曲賽正式開幕前的最後一個夜晚,整個地下工場都陷入了一片緊張而忙碌的氛圍之中。阿哲獨自一人待在訓練室裡,一遍又一遍地仔細檢查著自己的卡組,確保每一張珍貴的卡牌都處於最佳的戰鬥狀態。
卡牌上那些精美的全息投影,在訓練室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弱而神秘的光芒,彷彿每一張卡牌的內部,都蘊含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強大無比的神秘能量。阿哲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張由林詩雅親手為他量身打造的、「心之律動」卡組的核心卡牌,感受著從冰涼的卡牌表面傳遞到指尖的那一絲絲細微的能量共鳴。
「我其實……一直都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一個既熟悉又帶著幾分虛弱的聲音,突然從訓練室的門口傳了過來,「為什麼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毫不猶豫地決定要幫我?」
阿哲猛地轉過身,看到林詩雅正虛弱地倚靠在門框上,臉上雖然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之色,但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卻依舊閃爍著奕奕的神采。他連忙放下手中的卡牌,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好好休息才對。」
「明天……明天就是金曲賽正式開幕的日子了,」她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和緊張,「我想在最後的時刻,再跟你確認一些事情,可以嗎?」
阿哲小心地將她扶進了房間,兩人並肩坐在了窗邊那張有些陳舊的小沙發上。從這個角度望出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遠處那棟燈火通明的盛世集團大樓的頂層——那裡,正是陳國峰那個老狐狸的辦公室所在。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林詩雅並沒有忘記,繼續追問道,「你當初,為什麼會決定要幫我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阿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認真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然後才誠實地開口說道:「如果說一開始的話,嗯……可能真的只是因為一時的好奇心作祟,再加上那麼一點點少年人的衝動吧。」他轉頭,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眼神溫柔而真摯,「但是後來……我慢慢發現,你的身上有種非常特別的東西,那種無法言喻的堅韌和骨子裡透出來的純粹,讓我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你,了解你。」
「即使……即使你知道了我是盛世集團人人喊打的『叛徒』?即使你知道我身上還帶著無藥可救的、致命的『星塵症』?」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那些所謂的標籤和身份,對我來說,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阿哲輕聲說道,語氣卻異常堅定,「真正重要的是,你最終選擇了自己內心的良知和正義,即使……即使那樣做很可能會讓你付出生命的慘痛代價。」
林詩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感動和釋然:「其實,不瞞你說,我也曾經一度深深懷疑過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從盛世那個囚籠裡好不容易逃出來之後,我一直都在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在無盡的黑暗中苦苦等待著渺茫的希望,甚至……甚至有好多次都想過,就這樣默默無聞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了百了。」她微微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哽咽,「直到……直到我遇見了你,阿哲。直到我親眼看到你面對那張威力巨大的黑材料卡時,所表現出來的震驚和憤怒;直到我看到你在面對種種不公和強權時,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毫不退縮的堅定和勇氣……我才終於重新找回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阿哲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感受著從她手心傳來的那微弱卻又異常堅定的生命力:「我們一定會贏的,詩雅,一定會!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正式向整個腐朽的財閥體系,發起我們蓄謀已久的反擊!」
林詩雅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雖然輕柔,但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答應你,阿哲,我絕對不會只做你的負擔和累贅。這場艱難的仗,我一定會陪著你,一起打到最後的勝利。」
夜色越來越深了,窗外稀疏的星光溫柔地灑落在兩人的臉上。在這個萬籟俱寂的靜謐時刻,他們從彼此的身上,都汲取到了繼續前行的無窮力量和莫大勇氣,準備好了去迎接那即將到來的、足以改變一切的狂風暴雨。
窗台上擺放著的一盆不知名的小花,正在微涼的夜風中輕輕地搖曳著,嬌嫩的花瓣上凝結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暗淡的星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宛如這無邊黑暗中,那唯一的一點點希望。阿哲和林詩雅就這樣靜靜地相互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這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平靜和安寧,心中卻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去迎接明天那場足以改變一切的巨大風暴——《超級金曲賽》正賽的盛大開幕式,以及他們兩人精心策劃已久的、驚心動魄的絕地反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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