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武入仙 - 第二十三章万盐吞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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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万山手捧一把大刀，目光沉沉，缓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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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创此刀法，曾细研帮中旧法‘浑水杀刀’。那刀法出招狠辣、步步夺命，如同浊水中潜伏的毒蛇，阴狠毒辣，颇有奇效。只是刀势偏窄，难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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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举起大刀，刀身如墨夜沉沉，隐隐透着狂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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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其杀意为骨，弃其险窄，取而代之以势如潮涌，蓄势而发。融合我年少征战所悟，将杀意铺展为浩荡刀势，便有了这万盐吞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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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万山眼神如炬，声中透出不容置疑的骄傲：“浑水杀刀，讲究藏锋匿势，一击毙命。而这刀法——以势破敌，势至如山崩海啸，不留退路，只问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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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众人，目光落在范昊与公孙康身上：“此刀一旦挥出，便是背水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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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静静听着，面色平淡，心底却泛起些许沉默的苦涩。他知道自己不过十二岁，即便内力强于常人，但终究只是个孩子。面对钟老、帮主、副帮主那般人物，他连一句疑问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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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这样，他心底那一点点执拗却越难压下——“若是我再强些，再大些……是不是，能接下那把刀？”这念头如燎原微火，在少年心中缓缓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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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万山缓缓拔出那柄沉静如夜的大刀，刀身无金光璀璨，也无神纹环绕，唯有一股深沉厚重之意，自刀锋弥漫开来，仿佛积压了岁月的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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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刀，名为“吞天”，并非什么流传江湖的神兵利器，其形制与常见大刀无异，长度不过四尺三寸，刃宽寸许，重三十七斤，由卤川县的一位老匠人亲手锻造，通体乌沉，不饰金银，简朴无华，唯有柄末一道极细的“川”字篆印，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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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刀，并未名扬四海，却是钟万山一生所用之兵。他年少成名之际，便因其手势习惯与身形特性，特请匠人量身铸造，刀势极稳，斩击之中最宜蓄力爆发，不争锋于表，专杀机于内。正因如此，“吞天”虽不属神兵，却成了万盐吞天刀法的根骨之器，数十年来，随钟老征战四方，劈敌无数，杀声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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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刀，是他气魄的延伸，也是他掌控刀势的唯一载体。而今日，它再度出鞘，只为再现往昔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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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万山未再多言，缓缓迈步走入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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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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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吞天”一刀落下的瞬间，风止云滞，整座山庄仿佛静了半息。下一瞬，尘沙炸起，檐角残石纷飞，仿佛连天地都被那一道刀光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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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昊面色微变，右掌不由自主握紧，公孙康则眼中精光大盛，胸口起伏，似是内息受了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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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万盐吞天刀……”范昊喃喃低语，眼中一抹敬畏之意难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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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沉如岳，势狂如潮。”公孙康低声道，“我十八年前堪堪摸到练体之门，如今虽突破半步一流，竟仍觉心神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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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收刀而立，长声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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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刀法，非寻常可练。”他缓缓道，“万盐吞天刀，以势制敌，势若不成，反噬己身。我年少之时，也曾险些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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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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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目光扫过范昊、公孙康，又看向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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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昊，你掌法悟性极高，可惜刀势之理你终究欠缺。”他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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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罪。”范昊低头拱手，眼中仍有不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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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康，你如今已可修炼此刀，唯你功法尚未稳固，不可急于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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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明白。”公孙康拱手，眉宇间已有一抹炽热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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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岳阳，只是静静站着。钟老没有在意他，他也无从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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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太小。”钟老轻轻摇头，“虽有内力之基，终究尚未筑成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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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心中微震，眼神却一如往常，唯有指尖微微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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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自己还差得太远。所有人说什么他都只能听着。十二岁的他，只能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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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钟老收刀的一瞬，他忽觉胸中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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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线气机，在刀光划破长空时，似乎也在他心中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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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那是什么，只是仿佛听见某种遥远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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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刀势……”他低声自语，却连自己也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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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太短，短到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只是眼神深处，悄然落下一抹火光未灭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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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万山望向远山，声音低沉：“我已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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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沉缓：“这把刀，该有个新主人。可你们……却都不曾真正听懂这刀中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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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望向众人，那一眼里，藏着一份倦意，也藏着一份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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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刀，不为争强，不为斗狠。为我盐帮，为这天下，杀尽阻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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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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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忽地抬手，向众人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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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强求你们今日便悟，但两日后，我们便离开此地，回归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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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帮之变，已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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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风过松林，簌簌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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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之中，重重刀意，尚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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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缓缓抬头，看向那柄归鞘的“吞天”，少年心中，一丝执念，已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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